那老人果然没有去江陵城。
三人一路跟踪,不知老人拐来拐去多少个弯子,终于来到了江陵城西五里的一个矮树林。
“王管事,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母亲吗?这是哪儿?”那孩子问道。
“对不住了,小主人。”那王管事取出一只骨笛,吹出几声凄厉的声响。他回过头恶狠狠道:“你要是敢乱叫,我就掐断你的喉咙!”
夏侯玄伏在树上,正想跳下去救人,却被于圭一把抓住。
不远处,似乎荡起了一片尘埃。不一会儿,数十骑已至近前,三人仔细看时,领头的是个蛮人,而其余的人,虽清一色江湖游侠打扮,但他们的武器马甲,均是清一色的军队标配。面对训练有素的数十名骑兵,就算于圭再有自信,他也不敢托大。
“大人,您要的人,我带来了。”那王管事躬身笑道。
“他,就是陆延?”那蛮人细细打量着少年。
“千真万确,这就是我家少主,如假包换!”老头谄媚的笑道:“那大人,你答应我的酬金”
那孩子怒视老人,却不敢说一句话。
“酬金?”那蛮人笑道:“卖主求荣,是该好好奖赏,呵呵呵来人!”
“在!”
“给他,该有的报酬!”
“诺!”
老头未及逃跑,已被一刀封喉!
从未见过杀戮的曹羲,看见眼前这一幕,差点惊呼出声。那蛮人将陆延挟到马上,纵马便向西驰去。
尘埃渐渐散尽,于圭跳下树枝,从老人身上翻找着什么,一块令牌引起了他的注意—大都督府。看规制,像是东吴的原来,是吴大都督府的令牌
“前面,便是江陵城。”
于圭将所有的细软交给了夏侯玄,平时寡言的于圭,此时却变得啰里啰嗦,婆婆妈妈。
“你和羲儿到了江陵,随便找一家客栈,先住下来,千万记住,不要到处乱跑。”
“如果”于圭犹豫了一会儿:“如果,明日天黑之前,我还没有回来,记住,你和羲儿,便去襄阳找你爹。”
“一定,不要让你爹插手这场战争,记住了吗”于圭明白,自己孤身一人西行,定是危险重重。
“玄儿,照顾好羲儿师父走了。”
“师父”两个孩子望着于圭的背影,脸上挂满了担心。
“别担心,”于圭回头笑了笑:“等我回来!”
两个孩子望着远去的尘埃,有些若有所失的感觉。
江陵城。
虽与襄阳同属荆州,但此处却天然多了几分江南气息。
三足鼎立的天下,此处,便是鼎的正中。地处曹魏、蜀汉、东吴三处势力的交错处,但却由于这三股势力之间微妙的相互制衡,使得这个城市多了几分难得的安定。
而此时,这份平静,将有可能被打破了。
两个孩子若有所失的走在街道上。少了于圭这个师父在身边,他们少了先前那股生龙活虎的劲儿,反而表现出反常的安静。
“喂,阿玄”曹羲望着对面的汤饼铺:“你说,师父明天,会回来吧?”
“肯定会的,师父的本事,我们可都见识过,一般的人,绝对伤不了他分毫。”其实夏侯玄的语气并不肯定,他知道,西面,是刀剑无情的战场,师父要面临的,可不是一般的人或物,会不会有事,自己也说不准
“那,我们先去吃碗汤饼,再慢慢等师父吧。”曹羲咽了下口水。
“好啊!”夏侯玄也望向汤饼铺,其实他也很饿,并且,自从跟师父出来,他们就没有吃过一顿真正的饭。
过路行人,绝对不会看出,那两个正在汤饼铺狼吞虎咽的孩子,会是两个锦衣玉食的小侯爷
渐渐地,已至黄昏。
于圭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匹马,一路疾驰向西,渐渐地,离江陵城越来越远。
突然,他勒住了缰绳。他已做好了狂驱一夜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远远地,似乎是面面旗帜,正随风在黄昏中翻卷出血色。
那正是蜀军的旗帜。
历朝历代,各国均有自己的德运。
夏朝为木德,按照推翻相克,禅让相生的原则,商推翻夏,为金德,旗帜衣服崇尚金色;周推翻商,为火德,崇尚赤色;秦灭周,为水德,崇尚黑色;汉灭秦,但不承认秦的存在,自认为由周所生,火生土,为土德,崇尚黄色;王莽承汉建立新朝,为金德;光武帝刘秀灭新朝,火克金,为火德,崇尚赤色。
而那刘备自认承续汉朝大统,亦为火德,崇尚赤色;而魏国由汉献帝禅让,火生土,魏为土德;东吴本尊汉正统,亦为火德,后来为克曹魏,改为木克土的木德,崇尚青色。
而眼前的旗帜,正是蜀汉的大汉火德旗。
没想到,那刘备进军如此神速,已攻克夷陵!
于圭弃了马,徒步闪上山丘。他悄悄夺下了一身蜀军甲衣,在座座营盘中穿梭。可他生怕和人接话,蜀军有相当部分人说蜀中方言,并不懂中原官话,万一听不懂,倒会惹麻烦。
于圭观察着各营的军旗,终于找到了西南蛮夷营盘的所在,那孩子被蛮人抓走,极有可能就在这座蛮人军营中。
蛮军部队比起蜀汉正规军,纪律明显不能相比,不但各座营盘疏密杂乱,而且到处都是骂骂咧咧的喝酒声,于圭不由得松了口气。
“喂!”一名蛮兵醉喊道:“兄弟,哪哪个营的?一起喝酒哇!”
“不了,不了”于圭低头道:“我还要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