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荼冷眼轻淡,看不出喜怒,只是盯着风华好一番打量。尤其是她眼角那颗朱砂痣,颇为怪异。甚至连神识都探不出究竟。
有污山奴印在,她该生生世世无法离开污山,她到底是怎样破解的?何荼寻思无果,抬头道
“嫖客还是食客?”
风华媚眼一弯
“好酒好肉,全凭姑娘喜欢。”
听到肉字,空空眼睁睁地瞧着那魔头慵懒的眸子逐渐发光发亮,笑意盈眸
“哎呀,你算是挟持对人了,某最重情义了,怎舍得抛下这小鬼一个人在这儿,既然阁下不肯放人,我只好留下来陪他了。”
说的好听,分明是被饭收买。
空空气的跺脚,一顿饭都比他重要是吧,总算看透了这家伙的嘴脸。
绿洲之外,涎龙花望眼欲穿,在夕阳下向西向东,无声绽放,似暗潮涌动。
灼灼如火,像这片大漠一般肃杀。
晚间,星盘如火,送来莹莹暗爽。
“晚风微凉,月辉清爽,携三两好友围桌而坐,品几样小菜,啜几杯小酒,兴起时邀诗对月,惆怅时把酒言欢,人生如此,岂不快哉!”
何荼摔杯决袂,似乎玩的不亦乐乎。
“姑娘尽兴就好,尽兴就好。”
对坐的风华抹了抹额角的香汗,抬头对上何荼的目光,客气地笑了笑。
心里却冷的很。
她说的轻巧,这哪是几样小菜,几杯美酒,分明就是几十个菜,几百坛酒。
这二人仿佛饿了几十年的样子,从下午吃到晚上,简直将她涎龙舵的大厨当牲口使。
何荼倒还能理解,毕竟打架是力气活,空空这小鬼,自打何荼入府,就一副有恃无恐,好好的孩子,偏要学那魔头的痞子气。
思忖间,只听何荼又摔了一个酒坛子,摇头晃脑地趴在桌上,张口便是满嘴酒气,风华撑开扇子,优雅躲开,何荼嘿嘿一笑,道
“没酒了,不尽兴不尽兴。”
这没皮没脸的魔头,真个好不客气。
风华柔媚一笑,羽扇遮唇
“唉,姑娘莫急,妾身懂得,饱暖思银玉嘛。”
何荼眨了眨眼睛,风华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正要解释,却被风华热情打断
“来人,抬上来!姑娘瞧好了,不对,是这边瞧……”
何荼斜卧在桌上,半吊着眼,顺着风华所指,动了动眼珠子。醉眼微微一滞。
只见棠红的灯笼之后,四个短袖小斯荷肩而来,却是抬了一个人。
清辉朦胧,何荼只瞧见那人墨染的乌发倾了一地,青丝之后,露出一张刀削般的侧脸,仿佛昆仑山上的万丈冰川。
修真者从不以肉眼识人,待练气第一步凝气完成之后,脑中便会分出神识,用以提高修士的灵敏度。
是以这匆匆一撇,却让何荼不自觉地睁了睁眼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污山那位阴魂不散的仙君。
那日何荼与他一同困在污山幻境,又遭了他暗算,久唤空空不醒,只得捏碎花伞上唯一一块看起来比较光鲜亮丽的伞坠子,以此炸开幻境,也将她炸成重伤,落在了涎龙沙漠。
不过看此光景,似乎被炸成重伤的不止她一个。
何荼想要窃喜,却窃喜不起来,那伞坠子本是别人的,如今被她炸了,少不得又要被某人一番勒索。
打住打住,这风华突然抬个男人过来,意欲何为啊?
何荼暗呼不妙,正要寻个借口闪人,却被风华素手一拦
“欸,妾身知道姑娘不拘小节,却也不要如此猴急嘛,那仙君根基不浅,且让他们安顿好姑娘再去。”
“……”
察觉到空空好奇的视线,何荼觉得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索性,也懒得洗清。
风华轻摇羽扇,狐狸般狡黠地笑道
“此乃妾身今日送给姑娘的第二份大礼,我瞧姑娘颜色出众,又是性情中人,特意捉来这仙门小仙君供姑娘消遣,啧啧,那腰……”
呵,不得不说这女人很会说话,不然隔着面具,她是怎么看出她颜色出众的。
何荼有些哭笑不得地扶了扶面具,凤眼一抬,饶有趣味地盯着风华,这位涎龙女军师竟如此体贴,只怕有所图谋。
正思索间,猝然不防空空忽然问了一句
“阿荼,消遣是什么?”
何荼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
“消遣啊,就是别人犯了错,你消耗功夫去谴责。”
空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阿荼解释的很到位,反倒是对面风华的反应让她感到很奇怪,那女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目瞪口呆。
殊不知风华只是很是感喟,这般教育孩子,只怕天资再强,也难免在长大后沦为一介平庸弱智。
星火阑珊,月上柳梢。
风华馆外,几株桃花开的正浓,落英有声,独占了这茫茫大漠中的十二分春色。
何荼推门而入,体贴入微的风华早已将那小仙君麻翻了塞到被窝里替她暖床。
可惜啊,好一张酥香绵软的大床就这样被霸占了一半儿。
何荼绣眉微挑,抽身上塌,素手一伸,去揭小仙君被子。
岂料变故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