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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曼曼大步奔过去,抱起石头,走回来,对着活门大声喊道:“母亲,你且退后!”
吴曼曼运足力气,高举石头,猛地砸向活门。
一下。两下。五下……
藤一声,活门上的锁掉下来,没在草丛里。
吴曼曼呼地掀开活门,同时,一只枯瘦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和手一样颤抖的声音响起来:“果儿——”
“母亲!”吴曼曼双手抱住这只枯瘦如柴的手。
那只手也紧紧地抱住吴曼曼的手,长长的指甲嵌进吴曼曼的手心,她感觉是那样的幸福……
“果儿,救我出去!”里面,林淑媛喊道。
吴曼曼拼命点头,“我会的!我会的!父亲送我回大兴宫里来,就是来救母亲您的!
“父亲?你父亲……”
“是的,父亲已然告诉我了。如今,他在外面谋划着。等我们将您救出去,我们一家三口便在一起了……”
吴曼曼趴下身子,热泪纵横地亲吻着那只瘦骨嶙峋的手。
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停了下来。
她看见,那只手上,布满了可怕的血点子。血点子密密麻麻,犹如一张邪恶的催命鬼符。
前世做沈贵妃时,她见识过这种血点子。有一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嫔,先是全身上下长满了这种血点子,没过多久,就命归黄泉了……
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诊断不出这是什么病。
它分明就是一道催命鬼符……
……
明兴殿的侧殿里,玄帝张德弘正在灯下批竟奏章,突然,他扔下笔,对杨力道:“去凌雪殿。”
杨力为难道:“这会子风大雨大,皇上这个时候过去,怕是易得着凉。不如,等雨小些再去看姜才人吧?”
姜月华前日新晋为才人。照规矩,她可以分宫别殿了,但皇上却说,难得凌雪殿好风景,与姜月华的性情甚是相宜,没有赐宫殿与她。
姜月华并不计较。她与吴曼曼性情相投,虽晋升为才人,却也并不自大,仍按从前的行事,就连皇上添赐的宫女太监,她也婉辞了回去。
因此,姜才人与吴才人仍旧共居凌雪殿。
玄帝站起来,抓过挂在一旁的避雨大氅,怒道:“我哪里是去看姜才人,我是去瞧那棵桂树!
“风雨无情,桂花娇贵,哪里经得起这般摧残!快快快,去打点车辇!再迟怕是就晚了……”
杨力不等皇上说完,屁滚尿流地跑出去传车辇随从了。
……
一行人冒着风雨赶到凌雪殿,只见殿门紧闭。
杨力上前拍门。
拍了数声,没有人来开。
这会子,谁会来访?奴才们都躲在屋里里避雨,风雨声又大,听不见拍门声。
“滚开!我来!”玄帝喊道,排开杨力,抬起脚,一脚猛踹下去。
门晃了晃,没开。玄帝又抬起脚,运足力气,使劲一踹……
门哗地一声开了。
“这功夫到底是没白练!”玄帝自语道。
低头一看,一个人却倒在门内的雨水里。
“哟,这不是吴才人屋里的若芸姑娘吗?”杨力惊呼。“你不在屋里避着,亲自来开什么门呢!”
原来,并非玄帝踹开了门。
“我,我来看……”地上,已然被雨淋得透湿的汪若芸捂住肚子,脸色十分难看。一把雨伞,滚落在一旁。
玄帝先是脸上一颤,有些内疚的样子。紧接着又绷了脸道:“还不快到一旁去!”
杨力忙命人扶汪若芸到一旁休息,又着人通知太医院。
玄帝则大步向桂树奔去。
正如玄帝所料,桂树经不起秋雨,金黄的小花落了一地。树上,还稀稀疏疏残留着几朵零星的桂花。
“快!快!取油布来!”玄帝命道。
杨力早命人带了油布一并赶来。听得皇上吩咐,太监们忙上前撑油布。
听得动静,姜才人一应人等也赶了出来,七手八脚地一起给桂树搭油布……
两个太监扶着汪若芸从一旁走过。
“你不好生在屋里侍候你主子,跑出来做什么!”语气里,责备中含着一缕关心。
汪若芸面色苍白,极力忍着腹痛,弱声道:“回禀皇上,奴婢以为,是内仆局送蜡烛的人来了,故来开门。”
玄帝冷冷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让汪若芸进屋。
汪若芸吃力地抬脚上阶。
“慢着!这个时候,谁会来送蜡烛?恐怕,你不是给内仆局的人开门吧?”玄帝在汪若芸身后问。
汪若芸身子一颤。“回禀皇上……”
“快说!”
“奴婢……确实是来给内仆局的人开门。我们东厢的蜡烛用尽了,一个时辰以前,我才去内仆局要了一遍蜡烛,他们说暂时短缺,等有了便送过来,因此……”
玄帝抬眼看了看东厢,那边确实黑乎乎一片。他又挥挥手。
幸好,我在屋里等曼曼等得索然,没心思点灯做绣品,不然,今日便是犯下欺君大罪了……
侧目,吴曼曼浑身透湿地出现在凌雪殿门口。
玄帝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吴曼曼,眼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冷,看得一旁的杨力心中颤颤。
吴才人啊吴才人,为何你不在外面避避雨再回来,你此时回来,不是雪上加霜吗……
忙着给桂树搭油布的太监宫女们见玄帝异样的神情,一时都安静下来。
身后突然的安静,让汪若芸感到不祥。她站定,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