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声音看向人群外停着的马车。
谢芊的嚣张之语,忽然都被吞在了喉咙里,咕哝咕哝的,脸色煞白。
鸯儿听见这声音,不觉和文正对视一眼,满面惊讶。
顾绮注意到了众人奇怪的反应,虽不知车里的人是谁,但想来身份应该不低。
大约又是什么姓谢的王公贵胄吧。
“小姓顾,顾绮。”她朗声道,一点儿都不怕。
鸯儿吞了口唾沫,有种想把自己淹死在茶杯里的冲动,也许不会那么尴尬。
“嗯,你,很好。”车里的人轻飘飘地说道,却仿佛定鼎一般。
这一句话,让躲在人群外的巡城御史,有种绝望之感。
他这官,大约做到头了。
谢芊暗中握紧了拳头,多少不服不满,不敢再说了。
这里,没有挡在她前面的太后。
而车内的人不过只对顾绮说了这句后,便又道,“仲修,我们去东湖看放灯吧。”
“是。”陆程应声,又嘱咐鸯儿道,“明日你当值,别玩忘了。”
“是。”鸯儿难得地没翻白眼,而是恭恭敬敬回话。
就连她身后的文正,举止都多了一点点的敬意。
直到陆程驾着马车离开,谢茵才敢慌忙跑下来,扶着谢芊起身,关切道:“芊姐姐,你没事吧?”
“滚开!”谢芊愤怒地推了她一下,看着顾绮恨恨道:“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至第三个好的时候,冷艳之色,再次凝在了脸上。
“你,最好一辈子,别从灵乩巷出来,否则,我定然要你好看。”她威胁罢,又看向鸯儿,怒道,“还有你!”
不管车内的人是谁,但因为他,自己预想中的被抓不会发生了,且连鸯儿也没事,顾绮的心情更好了一点。
这一天,圆满极了。
她愉快地笑着,用力点头道:“好,我等着看郡主,打算给我什么好看。”
谢芊咬着唇,再也不肯留在这儿,推开还要来扶她的谢茵,催骂着家人驾了马车来,扬长而去。
柯健行早就在陆程和顾绮说话时落荒而逃了,但没有走远,只躲在街角处,摸着脸上的伤痕,看着谢芊的车驾,想着方才软玉温香满怀时的感觉,想入非非。
如果……
谢茵尴尬地看着她马车的影子,回头瞪了顾绮一眼。
顾绮也在看她,虽然不再是冷眼,却只剩无视,目光轻轻扫过,便去看还有些傻的袁子兰了。
对着谢芊,这人倒有表情!
谢茵眼眶忽得红了,生气地一跺脚,转身走了。
她的下人们,忙都跟着。
顾绮哪里会管谢茵成迷的心思,只问袁子兰道:“这位姑娘,你还好吧?”
袁子兰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忽然蹲身就要下拜:“多谢侠士相救……”
“别跪我!”顾绮像被人踩了脚似的跳起来,倒把袁子兰的眼泪,吓得都停在脸上了。
而后,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呜,侠士好可怕!
安怀玉也从楼上跑了下来,慌忙抱住袁子兰,直眉楞眼地对顾绮道:“谢谢你呀……你好凶呀……”
顾绮被她逗笑了,放缓了声音笑道:“抱歉,只是姑娘的谢我接了,但不当跪我,折寿。”
说罢,又对着鸯儿装模作样地拱手道:
“多谢大人方才仗义执言,今日搅了大人的酒,他日有机会,要还的。”
对鸯儿说着话,眼睛却看向她背后,冲着自己笑的初一。
个子高了些,干净利索的打扮,衬得他那双眼睛更好看了。
可惜,怎么还那么瘦?黑鸦军不给饭吃吗?顾绮高兴又心疼得想。
虽然相处不久,但她真的将初一当弟弟看待,自然希望他一切都好。
鸯儿这次的白眼翻在了心底,心想这人咋那么爱演呢?
可见她还是当年六凉县时初见的样子,也觉感慨,回礼道:
“好呀,我记着了。”
说罢,掏出银子扔在了桌上,对众人道:“走吧,咱们也去看放灯。”
今天街面上的祖宗有点儿多。
不过再一想,往年今日竞渡之后,那位祖宗都在宫中,与妻子孩子一同过节,而今年的宫中,的确零落得很。
东湖放灯人不少,往前数数,这一天又不是没出过大事,她既然撞见了,就跟着去暗中护着吧。
只文正路过顾绮身边的时候,小声道:“啧啧,多事呀。”
眉毛飞扬,少了份孤高,显得和气。
顾绮差点儿撑不住笑了。
文大人也是小气鬼,那么两个字都要还给她。
袁家和安家都来接人了,就连宋约都匆匆赶到了,却都没见到顾绮等人。
“那位顾侠士已经走了,”伙计忙道,“今日是小店照顾不周了,还请众位海涵。”
这事情,怎么也怪不到店家身上,袁、安、宋三家都是讲理的人家,自然不会难为向晚楼。
而那向晚楼的东家翘着二郎腿,边庆幸自家店面劫后余生,边在桌子上写了“顾绮”二字,随后又抹去。
“呵呵,真是有趣的人呀。”他想着。
跟着谢芊来的三个贵女,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敢下楼,分别跟着家人回去了。
只有丁香想今夜种种出神,在临到家的时候,对身边的小丫头道:“去和你兄弟说,查查那个叫顾绮的人。”
小丫头忙应声。
……
别人的心思顾绮从来不猜,眼下她只是极愉快地背着手走在集市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