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这群旧友之间总夹了个贺松寿,气氛便不太同了,毕竟贺七公子自来熟又善谈,还会说笑话,总能将张桐和芝麻逗得肚子疼。
顾绮满面纠结得瞧着贺松寿,幽幽问道:“贺五大人呀,你天天到酒坊坐着,家里不管你吗?”
“我行七。”贺松寿有些委屈地抗议道,“你我同朝为官,我行几你都不知道?”
“你不是贺家第五个入仕的大人吗?再说了,你行几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乜斜着瞧他,一脸鄙夷。
贺松寿这才反应过来,笑得拍桌子了,颇有没喝就醉了的意思。
他们说得开心,平七叶和安儿对视一眼,目中带着隐忧。
他们早就发觉了顾绮的古怪,只是问她的时候,她却只笑说“是防着再有人来偷酒喝”。
此时听见他们如此对话,已经准备开店门的安儿,看着顾绮道:
“大人也别说贺大人了,你还不是天天来?”
顾绮眯缝着眼睛瞧她,理直气壮道:“我和你是旧相识,你还不欢迎吗?况且有了我,你的生意不是更好了嘛。”
“我店里的生意本来就很好。”安儿觉得她官升一级,脸皮也厚了些,便边说边取下门板,打开了店门。
顾绮神采飞扬地一笑,挑高了声音道:“是吗?”
说罢,她就在店内店外众人的瞩目之下,搬了个条凳放在了门口的台阶之上,抬起手做招财猫状,一边摇着一边笑盈盈地对等着买酒的客人道:
“客人们,来买酒呀?好好排队,可不要拥挤哟,今日的二十坛酒梨花白,三十坛芙蓉酿,每人限购一种一坛,米酒五十壶,每人限购两壶哟。”
顾大人本就是京城风云人物,杜康坊如今亦是红火的店,店家安儿也是得了不少姑娘的青眼,是以这排队的不少都是京中有头脸人家的小厮,后面或马车上,或店铺里,都藏着各家的小姐少爷呢。
所以她这般做派一出,排队的人犹可,只是愉快地笑了出声,倒是马车或者店铺里,多了好多捧心欢呼之声。
“顾大人原来也是酒客呢。”
“可真是谈笑风生呀。”
甚至有小姐,已经命人卷起了马车的车帘,冲着店内笑,以至于本来就红火的杜康坊门口,眼下更拥挤了。
屋内,贺松寿笑得直拍大腿,摸了摸自己的面皮,问平七叶和芝麻道:
“二位姑娘说说,在下这面皮往外面一坐,当也能争来不少客人吧?”
纵然平七叶还有些担心顾绮,此时也忍不住掩面笑了,说不清是因为嫌弃丢人还是觉得有趣。
倒是张桐皱了眉头,一把将花枝乱颤的芝麻揽入自己怀中,嘟囔了一句:“这是我媳妇,可不是姑娘了。”
贺松寿愣了一下,笑得更开怀了,又边笑边拱手道:“抱歉抱歉,小张哥儿莫怪。”
这店内外的欢声笑语,让一贯好静的安儿着实无奈,苦笑着将今日最后的两坛子芙蓉酿卖完,方才对门外客人拱手道:
“诸位,今日的酒已经卖完了,明日请早吧。”
没买到酒的客人中传来一阵叹息,但却没像以往一样一哄而散,反而是磨磨蹭蹭地往外走,以便让躲在暗中的自家主人们,能多瞧顾绮会儿。
安儿猜出这些人的心思,只得无奈过来求顾绮道:“大人楼上坐吧,您这样,我连板儿都上不了了。”
“那你还管我来不来吗?”顾绮稳如泰山地坐着,戏谑地笑问。
“不敢管了,不敢管了。”安儿慌忙摆手,痛快认输,“小店何德何能,让六品官娘当垆卖酒?”
顾绮这才满意地起身,对着门外诸人一挥手笑道:“走了走了,酒卖光了,当心些莫要挤到,明儿请早来吧。”
众人嘿嘿地笑着,这才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却有人在人群里问道:“那顾大人明儿也在这儿吗?”
顾绮噗嗤笑出了声:“明儿二十八,我巡夜!宵禁,看不见了,都回去吧。”
有马车里,传来了失望的叹息声。
顾绮将条凳搬回去,一旁的平七叶好容易才控制住了笑容,瞧她终于有了些喜气的模样,方才略安心,小声问:“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还要住在这儿,不回灵乩巷了?”
“住在这儿也不错呀。”顾绮摆凳子的手略顿了一下,才吊儿郎当地坐下,支着下巴认真在想,“方便咱们研究这房子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贺松寿的大脑袋立刻凑了进来问。
“说了是秘密的,你猜呀。”顾绮推开他道。
平七叶见她这样子,有念头一闪而过,却抓不住,只好暂时放弃了,只说些闲话逗她开心。
只是,他们这闲话还没说上两句,安儿的店门还没来得及关呢,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绮回头看时,却是一队穿着统一银色戎装的人,持着长枪,将杜康坊的门口围了起来。
贺松寿的脸色嚯得就变了,小声道:“银衣羽林卫,卫宫的一支,怎么到这儿来了?”
本还在店门外磨蹭的诸人瞧见,早就猴子似的蹿跑了,而羽林卫之后,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女声道:“看来这店是当真红火,才这时候,酒就卖完了?”
众人听见这说话声,纷纷变色,顾绮的脸色更是阴得可以拧出墨来了。
却见正是琳琅郡主分开人群,袅娜款步走进来,站在门外的台阶之下,看着安儿道:
“我听说巡城御史顾大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