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玄非羽道:“阿隐,你也说我们认识了十年,那么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梓月看着他泛红的凤眸,心尖微颤,道:“对我来说,非羽教官是恩人,也是我在那个世界仅有的朋友,是你教会我保命的本事和杀人的技巧,也是你在我痛苦的想要窒息的时候,给了我信仰,让我不至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中崩溃。
所以,对教官,我一直是感激的。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是不完整的。无论是感情还是灵魂都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每当杀一个人,那种无所是从的彷徨和孤寂就会增加一分。直到我回到这个世界……”
玄非羽听着她用清淡如水的声音讲述着过去的一切,像是在谈论别人的故事,道:“那么现在呢,你还会因为杀戮而痛苦吗?”
梓月摇摇头道:“非羽教官,无论是你还是教导我的那个人,都是任务至上。对你来说,杀戮代表着荣誉,对那个人来说,杀戮代表扬善除恶。你告诉我,身为军人,哪有不染血的,那个人也说,杀一救百是值得的。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到如机器一般收割人命。最初,我天真的以为,也许是我的本性里还有善的一部分,所以,我才那么抗拒杀戮,但其实不是的。非羽教官,我只是没有信仰,或者说,我只是缺少了生命的热度。
你的背后是家国大义,那个人的背后是善恶真理,可我的背后,什么都没有。我既没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那些你们所信奉的真理,想要通过杀戮守护的家园,对我来说,尤其苍白。
那时候,我很痛苦,不是因为自己的手上有多少人命,而是我们明明做着同样的事情,你们因为各自的信仰而骄傲,我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属。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边有多少人,我始终是孤独的。来自灵魂的孤寂和彷徨几乎将我湮灭,那是再多的杀戮都无法填补的空虚和冰冷。
直到我回到这里,遇到师尊。我才感觉到,原来,我也同样被需要着;原来,我的心还可以这么跳;原来,这就是我失去了的一部分。非羽教官,这是我在那个世界无论如何也无法拥有的热度与真实。”
梓月像是魔怔了一般,将前世今生所有的痛苦与彷徨述说殆尽,玄非羽眸中似乎也有了泪痕,不是为了自己的求而不得,而是她字里行间的灰寂与绝望,是那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空洞呢喃。
这一刻,他无不悔恨为什么要勾起她以往的记忆,他望着冷月下的身影,萧索而灰败,仿佛一缕迷惘的离魂,随便一阵风都能吹散。
心中蓦地生起一股恐慌,他不逼她了,再也不逼她了,只要她能恢复到往常的样子,哪怕她的笑极为浅淡,哪怕她的情绪不是为了自己,只要她从那空洞的过去回过神来。
玄非羽嘶哑着声音道:“阿隐,别说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说着,上前一步就要将她拉入怀中,他想抱抱她,他想让她不那么冷。
然而却被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弹开,再看时,梓月已经落入那人的怀抱。那双眸子里充斥着无尽的杀意,似乎他再往前一步,就能活活撕了他。
帝君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自白,紧紧抱住梓月纤弱的身子,勉强按捺住昏天灭地的冲动,怒斥道:“滚。”
他恨不得杀了玄非羽,但他更想杀的是自己,若不是自己,阿梓不会流落到那个陌生的世界,不会过的如此凄惨,如行尸走肉般无所归依。
看着被他牢牢护在怀中,一动不动的身影,玄非羽满目悲怆,最终,踉跄着转身离开,将这片天地留给了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在他离去后,帝君澜带着梓月回到了自己的空间之内,九炎看着帝尊抱着帝后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想要凑上前去,却被帝君澜喝住了,九炎摸了摸鼻子,默默隐去身形,还是等帝尊传唤的时候再出现吧。
帝君澜的空间里也有一处殿宇,比梓月的空间灵府还要大的多,他将人抱进一处温暖的大殿,看着梓月有些空洞的眸子,心如刀绞,小心翼翼的摘下她的面具,这才发现她一脸的泪痕。
想起他听到的那些话,帝君澜眸子里有了湿意,温暖的唇触上她冰冷的脸颊,吻去她脸上的泪迹。
一边借契约之力用神魂沟通梓月的精神世界,一边用温柔至极的声音唤道:“阿梓,醒一醒,我在这里,阿梓,阿梓,对不起,都是师尊不好,师尊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阿梓,你醒来好不好,是我让你流落到另一个世界,是我让你承受了这番苦楚,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吓我。”
梓月确实入了心障,她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暗夜,死寂,空洞,还有一股无所归依的悲伤在弥漫……,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阿梓,阿梓醒一醒,阿梓……”
极度温柔的声音让她冰冷中渐渐温暖过来,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灵魂的温度,那是自己熟悉的波动,是师尊在唤她,是师尊!她要早些回去,早些回去……
帝君澜严丝合缝地将梓月环在怀里,不厌其烦地唤着:“阿梓,阿梓,你不要师尊了吗?阿梓……”直到看到那双空洞的眸子再度恢复光亮,惊喜道:“阿梓,你醒了……”
梓月乍一清醒,就对上一双极为担忧的眸子,声音有些干涩,道:“师尊,你怎么了?”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