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月回到九渊殿的时候,帝君澜已经换上了紫罗兰色的寝衣,斜倚在红木雕花缠藤的软榻上,手上还握着一卷有些泛黄的线装古籍。
说起来,这个时空的科技还真是发达,纸质书籍早已普及。不过还是有人喜欢用竹简,玉简一类的物什记载东西,倒不局限于纤薄的纸质书籍。
见梓月回来,帝君澜放下古籍,将目光移到梓月摘下面具的脸上,道:“去哪儿了?”
梓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小口啜饮着,道:“去广场走了走。”
帝君澜站起身来,从身后抱住她,下巴压在她的颈窝处,道:“可遇到什么人?”
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搔得自己的耳廓痒痒的,梓月侧了侧头,又抿了一口微苦的茶水,道:“哦,遇到一个白衣男子,看起来不像是学院中人。”
帝君澜眯了眯眸子,不错,没有撒谎。大掌紧了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道:“都聊了些什么?”
梓月闻言,也没有多想。放下细腻的杯盏,将体重后倾,倚在他怀里,道:“嗯,聊了几句学院里那尊巨像的来历,他好像对传说中的那位老祖挺了解的。”
帝君澜眸中暗了暗,姬无尘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轻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道:“哦?他是怎么知道的?”
梓月耸了耸肩,道:“我和那人不过萍水相逢,能聊上几句就不错了,你还打算让我对人家穷根究底?”
帝君澜被她疏离的语气愉悦了,好丫头,不错,你们就是萍水相逢!
这是,梓月又道:“君澜,你可知那‘冰隐’的底细?”
帝君澜挑了挑眉,道:“知道一些,可是她又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她背后的关系早就查清了,一直留着她,不过是因为这个女人足够蠢,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梓月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是冲着我来的,但如今,她非但没有识破我的身份,还盯上了你。”
帝君澜将梓月转了过来,与她面对面道:“阿梓想要怎么处置她?”
梓月揉了揉眉心,道:“先不要动她,这个‘冰隐’不足为虑,真正的隐患是她背后的人。”
帝君澜暗自点头,没想到阿梓跟他是一个想法,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道:“你想怎么做?”
梓月道:“顺藤摸瓜,抓到幕后主使,彻底消除隐患。我来到雷泽帝国之前,这个‘冰隐’就出现了,也就是说,这个背后之人过去跟我有仇。”
顿了一顿,望着帝君澜魔魅的眸子,道:“所以,师尊,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过去都发生了什么?”
帝君澜抱了抱梓月,道:“阿梓真的要知道,我们的过去,并不美好。”
梓月回抱了他一下,道:“所以我才要及早知道,有些事情,我宁愿你亲口告诉我真相,我不想有人借着过去从中作梗。”
帝君澜闭了闭眸子,道:“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管你知道后会不会恨我,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绝不……
梓月被帝君澜蒙上了眼睛,只觉识海一震,便接收到他传输过来的记忆光团。
就梓月而言,这部分记忆并不完整,每一个场景,都是以帝君澜为主视角。她看到自己从一颗莲子长成一株氤氲着混沌气息的金色莲花,又从莲花化成人形。整日整日被那个冷漠的男子拘在冰冷的宫殿里……
那道冷漠的身影与经常出现在梦里的那个紫发男子渐渐重合。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除了一双金色的眸子,与现在的帝君澜别无二致!
梦中那人竟是师尊么?那片莲池,那个宫殿,那座白玉拱桥,还有桥上的两个人,一个是师尊,一个是那什么芷兰仙子……原来,她梦到的是真实存在过的……
而“药引”指的竟是她梓月本人!师尊最初只是为了配置一味药引,才将她种在莲池中……还有后来的雷罚台之刑,神魔之战爆发,她散尽本源,又替她挨了一掌……
数十万里神霄山脉一寸寸化为冰原,他抱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紫金瞳眸乍现的样子、将残魂交给白衣老者时,眸中含痛的样子……
她身躯消散时,他近乎疯狂地将逸散的本源气息聚拢成人形的样子、安排好一切后,陪她一起沉眠在冰原下的样子……
梓月眸中终究是有了泪意,魂体似乎都在震颤。熟悉的痛意如期而来,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下,眉心一片灼烫。而遮住她双眸的那只大掌,触及到她的泪意,微微颤抖着,却始终不肯从她眼前移开。
虽然这只是部分记忆,但梓月大概能明白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了梓枫为什么隐瞒,为什么她潜意识里不肯深入探究曾经的一切,为什么帝君澜总是说他们的开始有多么不美好,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不知过了多久,眉心的那股灼烫终于退了下去,她魂体中的那一道禁制也破了口子。虽然没有完全解开,但是也不像当初那样严丝合缝了,也许,属于她的记忆,很快就要回来了。
平息了一下胸中翻涌的情绪,梓月哑声道:“你之前的魔化,跟你体内的暗伤有关吗?”
帝君澜依旧死死蒙住她的眼睛,但却挡不住滚烫的液体从他掌下渗出,听着她的询问,他莫名的心中抽痛,道:“无关,暗伤早已痊愈了。”
梓月“嗯”了一声,沉默许久,抬起手,想要将遮在她眼前的大掌扯去,奈何帝君澜不肯松去力道。濡湿的睫羽眨了眨,梓月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