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刘老舵无奈,只得将所知所闻说与二人知晓。
据他说,韩当家虽然是三水镇响当当的舵主。不过古语云,善泳者溺于水,韩当家的就应了这句话。
旬日前送客去往姚州时,韩当家的船遭遇风浪。本来这也不算大事,毕竟是老舵手,些许风浪是家常便饭。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据大难不死的伙计说,那船在过一个急弯时不慎触了礁,底下破了个大洞。
风雨急下,大水漫灌,船很快就被风浪击成了碎片。
伙计运气好,抓住了一片木板漂流而下被人救下。
可韩当家的就没那么好的运道了。
伙计在河边接连打捞三天,快放弃时才找到韩当家的尸首,可惜早已面目模糊。
前两日有仵作行人殓尸时才知道,韩当家的是在落水时脑袋不慎撞上了礁石,晕厥后溺亡的。
“唉,我老刘头在这大沫河上这辈子不曾服过谁,可就敬服运通号韩当家。可惜,可惜啊!”
刘老舵连连摇头,哀叹了几声。
“这……”
逍若水有些疑惑,她犹豫地看了眼如海,欲言又止。
如海听了刘老舵的一番话已经冷静下来。他对逍若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我们以前在三水镇住过一段日子,结识了韩当家。韩当家为人慷慨,老夫甚是钦佩。
却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才一时失态,还望船家见谅。”
如海解释着。
…………
如海领着逍若水,在城门口巡逻兵士的眼皮底下进了三水镇。
进镇之后,二人便展开身法,踏着屋脊一路狂奔。
越过西市坊,直入里兴坊,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韩家门前。
这一路上,如海不是没想过那船夫的消息有误。
韩束的武功虽稍逊于己,却也是一流高手,绝不是一场水上意外就能要了性命的。
所以如海感觉,那船夫大概是以讹传讹。
他觉得韩束可能并没有死。
可是现在韩家门前悬挂的两盏雪白灯笼却清楚地向他表明,韩家的确有人过世了。
如海心中有些警惕,他制止了正要上前敲门的逍若水。
“若水,韩束一直以来都是秘密身份,他的妻儿都不清楚他与逍遥宫之间的瓜葛。
现在情况未明,不宜去惊扰他们。
你跟我来。”
如海纵身越过围墙,直入院内。
韩家院落并不大,灵堂就设在大堂上,一眼可见。
灵堂内停着棺木,门前的炭火盆中还有些未烧尽的纸钱。
棺木边的烛台上数支长烛已经快要燃尽,夜已深了,灵堂内并无一人。
供桌上摆好了一个新刻的牌位。
逍若水定睛一看,那神牌上写着“先考韩讳铁中之位”。
“咦?海伯伯,这上的名字并不是韩束而是韩铁中?”
逍若水不由低声呼道。
如海闻言仔细看了眼神牌,摇了摇头。
“老韩年轻时虽从不居功,不过毕竟也是有名的高手。
他到此地做暗子时为防走漏风声,便改了名字,叫韩铁中。”
如海走上前,一边抚摸棺木一边叹息。
“若水,你觉得你韩叔的死有无蹊跷之处?”
如海突然问道。
“自然有,方才在船上时我就有些奇怪。
据那老刘头说,韩叔是落水时不慎被礁石磕晕了。而以韩叔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意外。”
逍若水道。
“不错。”
如海点点头。
“功夫练到贯通六脉的程度,虽不能将真气外放保护自己。但受真气淬炼日久,筋骨已经较为强健,可比拟横练高手。
大的天灾虽不能抵挡,可触石这种小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除非……”
如海顿了顿,并没有接下去说。
“除非什么?”
逍若水问道。
“除非当时他已经晕厥,或遭遇突然打击,才有可能。”
如海咬了咬牙,伸手在香盒中拈出三炷香,点燃后对着神牌拜了几拜。
“老韩,我们多年相交,深知彼此。
我知道你的事大有冤屈,誓要为你查明真相。
你在九泉之下尽可放心,我会为你报仇,不会惊扰到弟妹,贤侄。”
如海说完后退到一边,逍若水也点燃了三炷香。
“韩叔您尽可放心,若此事真有他人暗算,逍遥宫必报此仇。
我会将消息尽快通知父亲,派人前来保护韩家。相信鼠辈必不敢再犯。”
二人祝祷完毕,相视点了点头。
随后走到棺木边,运起真气,将棺木打开。
一股臭气霎时间扑面而来,逍若水掩了掩鼻,如海却似无所觉。
棺内躺着一个人。
可能是在水中泡的久了,又被鱼吃虾啄。如同传言一般,的确已经面目全非。
不过如海仔细看了看便确认,棺中之人就是韩束。
他与韩束最为熟悉,无需看面容,从体态骨骼上便能判断。
而且韩束以逍遥宫心法为基础,自创巨鲲掌,双掌骨骼异于常人,这一点如海最清楚不过。
“韩兄弟,得罪了!”
如海叹息一声,双手直入棺内。
…………
“如何?”
良久,见如海已检查完毕,逍若水才问到。
“头部确有撞击伤口,而且较为严重。”
如海思索着道。
“那就是说,仵作并没有说谎?韩叔果真是不慎撞上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