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异端啊。
但丘可具还是勉强摁着鼻子,用了十头羊,买回了一个据说跟自己老师是同乡的儒生回来,总算勉强能有个交谈的对象。
唯一的问题是,对方似乎很难理解他和他的老师的理念。
“哎。知己难求啊,但愿这次汉朝使团中,能遇到一位知己……”丘可具叹着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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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数百鲜卑人的护送下,正朝鲜卑山而来的汉朝使团。正在雪地中跋涉。
张未央走在正使徐坚的身边,而在徐坚身侧,一个衣襟左秹,披头散发,外貌是中国人种的夷狄,跟徐坚不时交谈着。
他们用的是汉话,所以张未央能听懂他们的谈话内容。
“许正使,此去鲜卑山。务必小心……”那个披头散发,衣襟左秹的夷狄,用着士大夫之间交谈的语气说道:“现任鲜卑王,号为丘可具,此人,喜怒无常,有类疯子,其行颠孛狂乱,其言异于常人,屡屡有不正之言!”
说着说着。连张未央都听出来了,此人似乎对那个鲜卑王有着切齿的仇恨。
这让张未央很不理解。
照道理来讲的话,以当下世人的价值观。被发左袵,等于自动放弃了诸夏的身份,化为夷狄,从此不复为国人。
当初卢绾卫律韩信都干过这样的事情。
也就说是,眼前这个从肤色到面貌甚至语言都跟中国人无几的人,其实,已经是夷狄,既是夷狄,那帮夷狄做事。甚至出谋划策,非常正常。
但却背着自己的主君。在背后说主君坏话。
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止张未央这么想,徐坚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徐坚问道:“烦请兄台细细讲来,这鲜卑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中国的士大夫和贵族,对这些被发左袵,抛弃祖宗和家国的人,非常不齿,但,假如需要这些人的时候,士大夫们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轻视或者侮辱他们。
当下的中国士大夫贵族们,尤其是北方的,基本都是实用主义者。
对我有用的,管你是什么人?来者不拒!
长城边塞下,汉军就庇护了许多投奔的夷狄。
近二三十年来归义中国的匈奴贵族,也都得到了重赏和妥善安置。
甚至,有些连来历跟脚都不清楚的部族,都得到了朝廷的保护,甚至授予土地,让他们耕种。
陇右郡,不就有个大夏县吗?
现在,该县的人民,不就已经是汉室子民,给朝廷纳税服役了吗?
那人却叹了口气,道:“当下的鲜卑王,其母出自东胡王卢氏的部族,本是卢家旁支,其母嫁来鲜卑时,带了一个癫狂儒生,此人思想极为亵渎!嗯!是亵渎,他将孔子的论语之意涵,完全曲解,更可怕的是,他将这些曲解的论语意涵,传授给了当今的鲜卑王,号为丘可具者!”
这人咬牙切齿的道:“此人行为言论,堪称道敌,吾尝恨不能焚尽其文!”
徐坚听完,却是无所谓。
孔子?
儒家的祖师爷啊!
但跟徐坚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徐坚是法家的,对孔夫子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所以,徐坚一点感同身受的想法都没有,反倒是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样,兴奋了起来。
鲜卑王曲解了孔子的《论语》?
这有什么关系?
你们儒生自己不就是曲解最厉害的哪一个吗?
看看谷梁派跟公羊派都争锋相对到何种地步了!
所以,鲜卑王是否曲解了孔夫子的典籍,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鲜卑王读过孔子的《论语》这就很重要了!
这就好比后世,天朝的外交官听到某国总理、议长什么的,熟悉中国文化,甚至能讲中国话,顿时就生出好感,觉得对方可以交往,甚至媒体和大众也是如此。
却浑然不顾,在过往的记录上,*最厉害的,就是这些人。
直到吃了许多亏后,人们才开始醒悟——熟悉你的不一定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对你不了解的,反而更好打交道。
如今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不怕夷狄懂文化,就怕人家是文盲。
士大夫们总会对知识分子,有好感,尤其是夷狄中的知识分子,更是士大夫们青睐有加的对象!
有什么能比的上‘感化’一位夷狄,弃暗投明,甚至请求内附,化夷为夏的功劳更大的?
若是成功,升职加薪,挥手可就,便是未来青史之上,自己的大名也会显耀其中,让万千后世子孙敬仰和崇拜。
这样想着,徐坚就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对那位在鲜卑山上的鲜卑王,更是有了些好感。
只是,徐坚高兴,乌恒人就一点都不高兴了。
野力之找了个机会,偷偷找到张未央,说道:“这些鲜卑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你们要小心,千万别上当!”
“嗯?”张未央顿时就有些好奇,他看了看四周鲜卑人的发型和服饰还有肤色,再看了看野力之,感觉两者区别几乎等于零,于是问道:“我看你们跟鲜卑人好像是同族呀?但为何你们的关系如此差?”
“这些下贱的奴隶!”野力之哼哧哼哧的嘟囔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我们是乌恒人,他们是鲜卑人!”
“乌恒,在我们的发音中是这样的……”野力之低声说出一个拗口的名词。
然后,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