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折兰王跟白羊王,现在情况如何?”刘彻将安北都护府的话题搁下,转而问起了被俘虏的那两个匈奴部族的首领的情况。
虽然说,这折兰王与白羊王的大略情况,包括义纵在内的许多汉将,都已经通过一封封奏疏,将具体情况对刘彻做了报告。
然而,文字,尤其是汉室的奏疏,在很多时候,都不会太仔细。
是以,刘彻也只知道,被俘的这些匈奴贵族,目前情绪稳定,能认清自己被俘虏的现实。
义纵闻言,在心里想了想,然后答道:“回禀陛下,折兰王与白羊王,现在,如臣之一犬而已……”
“嗯?”刘彻问道:“恭顺到什么程度?”
“如越王勾践之臣吴王夫差……”义纵答道。
刘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越王勾践,当年为夫差所败。
除了卧薪尝胆之外,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无下限跪舔夫差。
送钱送妹子,这些都是常事。
据史书记载,勾践为了麻痹夫差,甚至曾经舔翔喝尿……
真真是忍到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义纵的意思,很显然是非常直白的告诉刘彻:这些人,一个也不可信。
“匈奴单于,月前曾遣使来与朕会商,赎回折兰、白羊之事……”刘彻没有去问义纵为何认为这被俘的折兰王与白羊王是‘勾践’的细节,他转而开始提及匈奴单于庭的举动:“朕大略已经答应了,军中将佐,或有不宁者,卿去安抚,不可使将佐心生不满……”
于刘彻来说。
他既然能打败一次匈奴,也肯定能打败两次。
自古以来,每当中国王朝崛起,开始吊打草原民族后,只要这个王朝不内讧不衰落。
草原的游牧民族。在这个王朝面前,无论怎么挣扎,都将一败涂地。
匈奴虽然稍稍特殊了一些,在历史上。曾经激烈抗争和反抗过这样的命运,也给两汉造成了许多困扰。
但结果,却是注定的。
王师北上,吊打一切。
哪怕是元成之际,也有陈汤。万里远征,帅师伐国,取单于之首,震慑天下。
何况,如今的汉室,正走在正确的崛起和强盛道路之上。
汉与匈奴在各方面的差距,每天都在拉大。
旁的不说,只要汉室能消化掉这次的战争红利。
下一次,汉军出塞,必然是直捣黄龙。踏破贺兰山缺,问罪于单于了。
在这样的局势下,区区几个俘虏,已然无足轻重。
更别说,这些俘虏能换回过去数十年,那些被匈奴掳走的同胞了。
但刘彻还是有些担心,军队里的极端鹰派闹事,所以,让义纵去安抚。
这军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尤其是队率以上军官的思想工作。刘彻从来,都是最为重视的。
因为汉军实际上,就是由一个个队率组成的。
控制了队率的思想,笼络了队率。刘彻就能将枪杆子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不怕任何人架空。
所谓武苑制度,御史军法官制度,都是基于这个设想而延伸开来的。
“至于折兰王与白羊王,是勾践也好,忠犬也罢。与朕无干……”刘彻冷笑着说:“要烦也是军臣去烦恼……”
白羊王与折兰王以及其他被俘虏的匈奴贵族释放回去。
对刘彻来说,不仅仅能够换回那些被掳走的子民。
同时也是给匈奴人添堵的好事情。
无论他们回到匈奴后,是想要卧薪尝胆,再来一战,还是灰心丧气,借酒消愁,对刘彻的汉室都是极好的。
前者,会让他们在匈奴内部上跳下蹿,搅乱局势,影响判断。
甚至可能造成内乱。
想想看,一群整天‘耻于马邑之败’,发誓要血洗耻辱的贵族,强拉着单于庭要回头。
而单于庭,目前几乎已经确定西进政策。
很可能当这些人回到匈奴的时候,匈奴大军已经西征。
到那个时候……
单于庭的好戏,恐怕要上演个不停。
历来,一个内部意见无法统一的政权,都会陷入无限内耗。
在人类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任何国家和民族,能在强敌在侧之时,在内讧之中,还能有所作为的。
要是后者,那就更好了。
送一批米虫给匈奴人,消耗他们的国力,顺便借他们的嘴巴,宣扬汉家王师的威猛和强大,如此,未来或许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瓦解许多本来可能的抵抗。
毕竟,游牧民族有奶就是娘,遇到强敌,膝盖就会软的特征,自古有之——对多数草原上的部族来说,他们压根没有国族和民族认知与意识,对他们来说,反正,给东胡人当奴隶和鹰犬,跟给匈奴人当奴隶和鹰犬,没有区别。同样,给汉朝当臣妾和鹰犬,也没有区别。
他们就是典型的墙头草。
“被俘虏的匈奴士兵,可都安置好了?”刘彻跳过折兰王跟白羊王的话题,转而问起那些被俘士兵和下层贵族的情况:“他们的态度与想法怎样?”
“回禀陛下,此辈倒是老实得很……”义纵想起了自己的弟子,田建身边的那个匈奴贵族,就忍不住在嘴角露出笑容。
在马邑之战之前,讲老实话,义纵也一直以为,匈奴人与汉人一般,大抵都是些充满了血气方刚,忠贞不屈,誓死不降的人。
甚至,可能匈奴人比汉人在这个方面还要强一些。
蛮子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认死理!
但义纵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