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自是无需知道,总之,明白一点就好:今日出手,是在他誓死承诺之下,我所准许的,他为你们南璇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表弟觉得,他会同我兵戈相向吗?”
“那大个子竟、竟然……阿呸,枉我一腔欣赏赞扬,没想到竟是长了敌军的志气,真晦气!”
“这位倒是挺心直口快。你不是想问你殿下百叶夫人寻得了没吗?他不言,我便替他答了,若是他观‘鱼’完毕之后,还愿意揭那条黑纱,解其后所藏之物,我悉听尊便、并不拦着。”
“鱼是什么?”
阿一将信将疑,谨慎问道。
“时人均知南璇三殿下素宠一物,那物,便是了。”
“你是说……”
阿一瞪大双目,殿下向来喜欢新鲜玩意,没哪样东西能要得长久的,要说且‘素’且‘宠’之物,除了那只白色大狗,还能有什么?
想明白之后,阿一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又怕又惧,赶紧挡在柠小檬身前,急着道,“殿下,你不是想揭什么黑纱吗?走,我现在就陪你去,没人拦着。”
“‘二郎’就来了。”
向来多话的柠小檬此刻惜字如金起来。公仪昭的话、阿一惨白的脸色、死魂迷疑的神色,伴随着自己此刻心中的强烈不安,渐渐连成了一条逐渐明晰的线索。
“殿下,百叶夫人的安危要紧,这说不定是公仪昭他出的什么幺蛾子,专门为了拖延时间的!若是再听他的话晚些,百叶夫人性命堪忧啊!殿下!”
“阿一你适才不急,如何怎么又这般急了?”
柠小檬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再等会吧,阿一,没多久了。”
阿一头甩得如拨浪鼓般,整张脸都被急得纠成了一团。
“公子。”
后方被招呼离去的两个士兵已然赶了过来,两人双手之中,各自捧着一个被盖住的圆盘。
“表妹,你心心念念之物,终是来了。”
公仪昭脸上摇曳着一股不明意味的微笑。
“表弟,那只狗,其实我并不十分憎恶,冲过来咬我的瞬间,我甚至有那么一点欣赏,本是想着给它留给全尸,可惜,你平日里带着它得罪的人太多了些,你是个罪犯,它又是你的最宠,作为主将,立场在身,我实在无法偏袒。”
“所以……”
柠小檬牙尖颤动,却依旧是微笑着的。
“所以,我想着这条狗既然是只重情重义、竭力为主之狗,便很有必要将它托付到它以命相随的主人手里。试问,尽管被主人无情抛弃,却依旧忠诚如初,这是需要多大的纯粹与气魄?也幸得你不辜负它随我出来了,否则就算是我想些微安慰下它的在天之灵,也注定是无法做到的。不过好在你来了,故,现在,就有待于你这个曾经的主人,亲自为其验收了。”
柠小檬整个脑袋里头,像是被洪水冲刷过一遍一般,遍地的断垣残壁,遍地的余水,遍地的浪迹。两条腿也像是被灌了铅般,走起路来沉沉甸甸的,再不是那个身手迅猛的自己了。
“殿下!不行啊!百叶夫人……百叶夫人——”
见柠小檬真要往那两个圆盘边上走,阿一如蒙雷击,死命地挡在柠小檬跟前,心中方寸大乱,说话也不利索了。
柠小檬盯着满头大汗的阿一,截断了她的话,出人意料的,认命般地道,“我知道,我只是打算给二郎收个尸罢了,它跟了我那么久,我保护不了它,也不能让它死后无处安身。”
“殿下……”
殿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暴跳如雷、愤慨难当,八分冷静,令人匪夷所思,心中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阿一反而觉得更害怕了。
“你也不想二郎孤零零地在这,落得个受人侮辱、无处葬身的下场吧?”
“我……”
阿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无论怎么算起来,二郎都算是她的半个恩人加好朋友了,她当然希望他好好的,当初她深入南璇,照她本心而言,其实她最想救的那个,便是他了。
可是,她到的时候,看见的恰好是一地的血流如注,奄奄一息勉强能睁开眼睛的二郎,被人投入一个大蒸锅之中,下面的人起劲地添着火柴,大火燃燃,二郎就这样活活地被蒸熟了。
她当时整个脑袋都怔作了木头,好半天后才想起要用法术把二郎给救出来,可惜,她的法术,都被一个青衣服的小姑娘,在远处给一一破解了。她当时不敢多走,便在原地死了命地使法救二郎,而那青衣服的,便也死了命一般的,在一旁卸了她的法术。
数十数百个回合下来,二郎没救到,反而看到被蒸得半熟的二郎,被几人连皮带肉,用锐利的剑锋,一下一下地大卸成了八大块。
从那时之后,只要想到二郎这几个字,自己便是会不受控制地干呕难受起来。
自己和二郎的关系算好,可却远不及殿下与二郎关系之深之重,若光是死了,便也还不会这般不能忍受,可偏偏是这种残忍的死法,自己尚且不能忍受,又何况殿下?
虽然心中万分希望二郎好,但阿一也实在不敢,让开那一步。
“阿一,你就一点不怜惜二郎吗?”
阿一使劲摇头,双腿却像是被定住了般,一动也不敢动。
柠小檬叹了一口气,了然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疼他,你们都把他当成一只狗,而不是一个有灵的生命。算了,阿一,我不要求你懂我,也不要求你疼惜二郎,我只要求你没再拦着我。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