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们复盘,他用中指和食指敲着柳栀的手面问:“尽管行情不好,但一天不看还是难受。我有时想不明白,难道这东西也能让人上瘾?”这话前半句听了熟悉,是钱晓星的口头禅。她心里生出点恨意,放任遇钊触碰她的手。遇钊进一步说:“据说炒股时买进卖出都产生快感,特别是成功的卖出有高潮感,因为身体也分泌多巴胺,分泌量据说是爱情啪啪啪的五倍。”柳栀抽回手,默默让开了。
遇钊步步试探,尺度拿捏得当,渐进式地找到了闻香识女人的节奏感。四月他带着柳栀出差香港,还安排留英的小焦陪同。这是柳栀首次来东方之珠,这个年少时遥远而著名的都市,这个脚下拥挤而压抑的都市。三人住了两晚,还在酒店的顶层泳池畅游了一回。眺望着维多利亚港湾夜景,水天一色,星辰与灯海交相辉映,柳栀觉得异常炫目震撼,随后萌生出一点相对丈夫的优势——因为钱晓星没来此消费过。“下次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去新加坡,那边有个空中泳池,泡一把天浴,让人感觉在银河中心。那个真的让人震撼!”遇钊顿了下说,“当然,让你老公带你去新加坡也不错。”他像虎鲨一样,围绕着柳栀巡游,有意无意地与她肢体接触。水波形成小漩涡暗流,柳栀有几次感到遇钊的手停在她的臀边,随水流而摆动。于是她游近小焦,让遇钊收敛一些。小焦谈起英国留学的感受,“香港和英国差不多,在这里你会感到自由,公共和个人的边界很清楚,人们不打听你的隐私,嗯,不管你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再好的朋友,多年的老朋友,也只知道你叫larissa,而不一定知道你叫柳栀。因为高房价,很多夫妻过着分居的生活。”柳栀听了,神情迷离,好像变成一尾古来溪的白鱼,从这万丈楼顶跃下,化身为维多利亚港湾上一缕白色的larissa雾。
三人还合了影,照片存在遇钊手机里:两男夹一女,夜灯下朦胧的暗绿色,反衬出白亮的皮肤,女人胸前的吊坠闪着晶莹的黄光。遇钊发给了柳栀,并叮嘱她不要发给小焦。柳栀照办,她觉得自己领会了领导的意图。这种涉及隐私的照片,肯定不宜扩散。她同时觉得遇钊对她另眼相看,相比小焦,更信任她。她相信,即使发给小焦,以小焦的素养,也不会扩散出去。说不定他已发给小焦,并作了同样的叮嘱呢。他擅长玩这一套。——反正不管多大的领导,手腕再怎么高明,所依赖的根基都毫无二致:权力优势信息优势。
遇钊似乎窥探到了柳栀争强与虚荣的暗疾,处心积虑地安排共处的机会。有一次他让柳栀去办公室找他,他给她一张别着黄玫瑰的邀请函,说客户邀请他俩参加一场华尔街式的奢华宴会。他还给她一些着装打扮上的建议。她没再像当初去钓鱼台那样,事前告诉丈夫、请教闺蜜,事后回来分享。那是她第二次穿上礼服,白色晚礼服,而且她破天荒地没戴那个魂瓶吊坠,而是之前买的那款镶有四叶草的珍珠项链,简约而不简单。遇钊欣赏地看着她,还说让他很有面子。高大上的宴会让她又生出相对丈夫的心理优势,因为他肯定没见识过。
现在,遇钊“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遇到了挑战,因为他要想吃定柳栀,就得摸清她的势力背景和家庭情况。他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起码要比小郝多。这需要更多耐心的非正式接触。
两周后,基因公司胖董秘给遇钊打来报喜电话,说董事长感觉他们很有耐心服务很好,有意让他们公司来接单。遇钊连连感谢,说抽空聚聚,正是龙虾上市时。董秘说好。遇钊很高兴,快步走出办公室,将喜讯告诉了“完美团队”的年轻成员,还要晚上请小团队到抹香鲸吃大餐。大家一听,高兴坏了。
抹香鲸是一家高档酒店,位于城边葱郁的风景区里。公司有重要宾客时,都会安排下榻此处。下班时间一到点,遇钊在前柳栀在后,四人依旧分乘两辆车,直奔庆功宴。柳栀提前给钱晓星发了条短信:“晚上加班,你自己解决晚饭。”丈夫未复。
小焦坐副驾。多了一双眼睛帮盯着,白马车紧紧跟着前面的黑色越野,在晚高峰的大街上左冲右突。过了一段拥挤的路,驶上快速干道,车速提起来了。柳栀打开广播,听着路况直播,与小焦讲着闲话。下了高速,转入景区,在晚霞覆盖的林荫道上七拐八绕。她打开车窗,一股山林间的热气刮了进来,脸跟着烘热,身体有膨胀的感觉。那热气像刚出了蒸笼,潮湿,混杂着植物和泥土腐烂的气息。柳栀赶紧合了玻璃,留了通风的缝隙。又开了十来分钟,两车驶进了抹香鲸大酒店。
四人进了一间小包厢。两个墙角立着两支纤细的落地台灯,壁上是红色暗纹的墙布,吊顶槽里柔和的灯光,映衬出一个方形的天空。桌上的餐具已布置好,四个高脚杯,像大长腿女模特的细高跟鞋。遇钊当仁不让地落于主座,服务员递上菜单。他从前往后翻,问有没有生蚝。“抹香鲸的生蚝做得不错,我认为是我吃过最好的。”他说,又从后往前翻,点了水晶虾饺、酱卤烧腊拼盘、清蒸多宝鱼。菜单交到小郝手里,她点了份红枣炖鸡汤。柳栀点了小葱伴豆腐,小焦点了鸡蛋布丁。菜单回到遇钊手里。柳栀说差不多够了,吃不完浪费。遇钊又要了两份时令蔬菜,并让服务员取两瓶黑比诺红酒。这酒是他存放于此,用来招待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