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对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不是阎明智。“是你在找阎明智吗?”“是的。”钱晓星的心跳加剧了。“我姓夏,是美沃公司的副总经理。晚上有空吗?我想跟你见见,谈谈阎明智的事。”“阎明智出什么事了?!”钱晓星更紧张了。“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你如果方便,就在你附近找个地方,我们见个面。”夏总说。他的声音严肃冷静,不像在卖弄玄虚。
钱晓星瞬间就考虑好了,答应下来。他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下班后的寒夜,是一种比早晨更冷的黑色,雾气像泥浆一样,不断注入这澄清的夜色。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脱了外套,坐等那个神秘来客。咖啡馆的入口放置了一面大玻璃鱼缸,有观赏性的游鱼在追逐着。馆里也如办公室那样被隔断着。竖起耳朵的话,能听到旁边的交谈声。灯光柔和,有男女在耳鬓厮磨,不时有笑声传来。钱晓星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可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大约一刻钟后,有个皮肤黝黑、戴着金边眼镜、左手拎着黑包的男人走进来。他先站在鱼缸边,掏出手机拨打,眼睛却在扫描四周,耳朵也在捕捉铃声。钱晓星已瞥见此人,寻思他是不是来客,手机响了起来。这便确认了接头信号。钱晓星站起身,朝那人招招手,那人便朝他走过来。
“你是闫明智的同学吧?”见钱晓星点头,夏总脱下灰色的大衣,“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还没吃饭吧?……我们就吃个简餐吧,边吃边聊。”他立即叫来服务员,点了简餐,然后掏出名片。钱晓星见状,掉头拎起自己的外套,翻到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名片。两人就着名片上的信息,先寒暄起来。
两份简餐很快送来了。钱晓星急切地等着阎明智的消息,可那夏总好像饿坏了,持续地吃,也好像在等钱晓星先开口提问。直到小菜过了五味,夏总拿纸擦了擦嘴,抿着嘴唇刮着牙齿的残渣,切入正题。
“你跟闫明智是大学同学,你们关系怎么样?”他先发问。“关系很好,是很好的兄弟。”钱晓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警觉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阎明智的同学?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夏总一听,善意地笑了:“是你打到公司找闫明智的,来电显示有你的号码呀。”钱晓星松了口气,但仍有防备:“你找我谈阎明智的事,是什么事?”“这样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夏总喝了一口水,正色道,“这么跟你说吧,你在找闫明智,我们也在找他。他对外开假发票,挪用公司十多万的资金,就失去人影了,手机也打不通了。”
钱晓星脑子轰地一声,一下懵了。接二连三的意外消息,就像山间漂流急转直下,让他晕头转向。他瞪大了眼睛,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噎着。“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你应当知道,闫明智是搞商务的,他和别人在外面搞了个公司,然后谎称有销售费用,从公司套取了二十多万。这个事也就最近几个月,直到有人到公司找闫明智追债,我们才知道他在外借了高利贷,才察觉他的小动作。”夏总抽了纸巾捂着鼻子嗤鼻涕,扔掉,又说,“我们找他了解情况,一开始他还不承认,说是赊销款,资金很快就能回笼。但他一直没填上这个窟窿。我们再找他,他起初不接电话,后来干脆关机了。”
钱晓星一字不落地听着,脑袋嗡嗡地轰响,好像仍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夏总又吃起来,好像已说完了最重要的事。他嘴里嚼着芹菜,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个事,说起来是严重的,既能说是诈骗罪,也能构成职务犯罪。我们还在等他,希望他主动解决问题,但他如果老是这样躲下去,让老板等得不耐烦了,就考虑报警了。真到那一步,事情就不好玩了。”
钱晓星虽没明白个中细节,也大概听出案件的轮廓和性质。他觉得浑身燥热。这咖啡馆也太他妈暖和了。他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急问道:“那怎么办呢?怎么解决呢?他是一时糊涂吧……”“他不是糊涂,而是聪明过头了。”副总好像饱了,终于停止了进餐。那盘中几乎被一扫而光。在吃饱喝足又讲完核心事件后,夏总的话题转至外围,还用筷子不时敲打一下盘子,以显示他此刻的放松:
“我也不清楚你们关系如何。既然你连续几天打电话找闫明智,不管你找他是什么事,但我相信你们是经常有联系的……闫明智这个人呢……我们老板认识他,是在一次高峰论坛上,他俩闲聊了那么几句。老板看他是在这里上的大学,又看中他的经验,就问他是不是愿意回来一起干,还答应给他股权。他后来就来了,干得也不错,老板还奖励了他一辆十多万的轿车,当时在公司风光得很。你想想看,我们老板对他还可以的吧……哪晓得他心术不正,走着走着就歪了……”
他每敲打一下盘子,钱晓星就心惊肉跳一下,感觉像在敲打自己。整个交谈基调已被副总死死控制,钱晓星只能配合地点头,也不便反驳。副总接着絮叨:“你觉得阎明智这个人怎么样?……你说他缺钱吧,我觉得他不缺。但换句话讲,谁又不缺钱呢?钱是个好东西,总是多多益善,有了一百万,还想一千万。所有人都这样。大家都一门心思去搞钱,这是正常的。我们也不说那些假大空的话,说什么事业、什么理想,那是有钱人在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