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好像想多了,或者说,是哥们的内心独白,出现的早了点。
因为,当哥们凑近那些看似最朴实惬意、又最会生活的奶奶们时,哥们就想赶紧回头,找那些推牌九的大爷们、给他们一人磕一个谢罪头,毕竟,比起这些奶奶来说,那些大爷,一点都不过。
可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哥们眼前的这几位、头发花白、假牙都没了的奶奶们,她们一人手里,都举着几张纸牌,这对哥们来说,那可是比牌九更让我头疼的东西啊。
说到纸牌,咱得先说明白一点,这里的纸牌可不是扑克牌,它其实叫做长牌,也称长纸牌,而在南通人的嘴里,叫其为“笃子胡”也叫游胡的居多。
而这种牌的打法、其实应该说是斗法,类似麻将那种套路,全套纸牌共有一百二十张,其中条、丙、万共有一百零八张,分别是一至九的条子、丙子、万子,这三种为主选牌!
当然,像这种组合的纸牌,估计一看就知道,和麻将的玩法差不多,可让哥们不解的是,这边打纸牌的奶奶们,咋和刚才的那些大爷,两者差距就这么大呢?
你看,这几位奶奶围坐的中心,不是就地取材的石头墩子,而是一张‘奢华’的硬木四角桌,而桌上不仅有牌,还有酸糖和柿子饼啥的,瞅着就那么奢华额,和好吃。
可最重要的是,这几位奶奶下的注码儿里,那最小的数额可都是一块钱啊,貌似整张桌子上的零钱,要全都拢到一堆儿去,我估计买上两只烤鸭,应该都绰绰有余!
“我勒个乖乖,这几位奶奶,可比那边的大爷玩的都嗨啊!”
我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无语,心说:这世道是怎么啦?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也要分出个土豪贫民吗?还是说这些奶奶,才是各家各户里的王者啊?可荣耀又是谁呢?那些大爷们吗?但看大爷们的破背心、和一毛五毛的钢镚,也没有半点荣耀的意思啊!
虽说看到破破烂烂的纸牌我就头疼,但哥们也得上前聊几句啊,就算老奶奶这没线索,那跟老人家说个话,闲扯几句也是好的嘛。
所以,我赶忙蹲在近前,没话找话的说:“额几位奶奶这是打纸牌呐,谁赢着呐?”
可能是几位奶奶见我没长着刀疤脸,就略微的放松了一些警惕,而其中一位面相最慈祥的奶奶冲我呵呵一笑,露出最后一颗牙,说:“我赢着呐,怎么啦小伙子,上头又让你来村里查赌了吗?我可跟你说,我们就是打着玩,一毛两毛的不算赌博,你要是想抓赌,得去前街的麻将馆盯着!”
“呵呵,您这儿可不止一毛两毛吧,不过您放心,我可不是片警,您老也别误会!”
我微微一笑,见这位奶奶所在的桌边上,放着一盒便宜香烟,又瞅老人家仅剩的那颗牙,马上就猜出了什么,赶忙把自己的红塔山掏出来,递给这位一根:“奶奶,您来根儿?我真不是来抓赌的。”
“那这多不合适啊,怎么能抽你的呢”
“没啥不合适的,您抽了我才好说话呢!”
我给这位点上火,又问了其他的奶奶们一圈,只有两位抽的,索性就把这盒烟放桌上,看着奶奶们打牌,又问第一个跟我说话的奶奶。
“您贵姓啊奶奶?”
“啊,娘家姓张,婆家姓刘!你看着叫吧!”
我心说,我去,你倒是富裕哈,一下就给了俩姓,这你让我怎么看着叫啊?刘张氏吗?好像不合适!那就显着哥们二杆子了。
“我说他张大婶子,你逗人家孩子有意思吗?”
而哥们正为其如何称呼、在感到为难时,另一位抽了我烟的奶奶就替我解了围,又冲我说:“孩子啊,咱这村里姓刘的最多,要是按婆家叫,那都是刘奶奶,你就按娘家姓叫我们吧,我娘家姓李。”
“诶,行嘞李奶奶!”我感激的冲李奶奶点点头,心说:这才叫慈祥奶奶呢,比那个同样抽了哥们烟的刘张氏好多了。
“那李奶奶啊,我找您几位打听点事”
可话到嘴边,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哥们平时宅惯了,也没几个朋友扯皮,更不知道该怎么向陌生人扫听消息,况且,那刘大根的事、在我看来反正是挺古怪的,想必这芍药村里的人,也应该会有所想法的吧。
但是,我也总不能刚张嘴,就问人家死人的事吧,虽说咱没啥坏心思,可这事儿,就怕琢磨,而且,这上了岁数的老人们,都不爱说这个死那个活的,所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问人家。
“你小子不会也是来问刘大根的事儿吧!”
突然,那个刘张氏奶奶额,怎么这么别扭啊,算了,就叫张奶奶吧。
这张奶奶见我话到嘴边没了动静,就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说:“有啥话就直说,孩子,别吞吞吐吐的,我们岁数大了,早晚都有那么一天,不忌讳的!”
“嘿嘿,您老慧眼,像您几位这么乐观的哎?等等,您说‘我也是’?怎么,这两天还有别人来村里扫听过刘大根吗?”
“反正不止你一个!”张奶奶甩出去一张筒子,道:“昨个有个姑娘也来问过我们,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大根生前都没怎么出过村,肯定不是招惹了什么外人来寻仇,他在村里也是挺好的人缘,就是嘴笨,因为这个就没娶上媳妇,可奇怪了,好好的一个人还说没就没了,他真是没病没灾儿的就死了,哎,奇怪的很啊,诶,谁扔的万子啊?我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