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残酷地对战。”公孙泓蜷着腿,胳膊搭在膝盖上,从说起这事时便一直低着头,苏清看不清他表情,但也能听出他平淡声音背后拼命压制的颤抖。
苏清能理解他,她靠在秦封的身上,汲取一丝暖意才能安静地听公孙泓说起这六年间发生的翻天覆地之变。
六年后他们不再是广源的弟子,而是一个听客,然而听客只觉在借着说故事人的眼睛看着那场杀戮。
正如公孙泓所言,那一战打了七天七夜,弟子们被金丹之斗的余威伤得伤、逃的逃,未曾出手的金丹真人关心着战事、心系着自己的出路。
广源镇守元婴已灭,真正大乱已经开始了。
六大真人联手也击不溃饶天意,动用天地灵力的法术成了饶天意真元损耗的补充,刀剑相见的搏斗砍不破饶天意的皮毛。
异人为人,不借天地之灵,靠的便是自身每一处,从发丝到皮骨都非常人所能敌,更可怕的是,发可为鞭,皮可作盾,手可化爪,血可成火。
显然,被龙头印盖戳的饶天意已经被激发到异人能力之巅峰,熬战八天后,饶天意破碎的长袍里露出赤裸的胸膛,而在他身体表面细密的青筋暴起汇成了一个浮雕般的龙头。
饶天意只觉气血翻涌,有一种爆体而亡的危机席上心头。
这一晃神便被击落在山体上,他从皲裂的崖岩中站起来,登仙靴已撕烂,早已没了御空而行之力,他就这么靠在破碎的山体间,盯着对面狼狈不堪、几近竭力的六大真人。
他笑了,笑得猖狂,笑得凄凉,他说,“我饶天意生于广源,灭于广源,今日六大真人陪葬,来日广源仙宗作冥府,不愧此生!哈哈!”
随着他笑声的陡然拔高,身后涌起的浓郁的墨色漫过整个人,墨色中的发丝张牙舞爪的好似魔鬼。
两个相互依撑的真人彼此相视,眼中的俱意不言而喻,一人在高山之巅退后一步,一人被牵扯着紧张的退缩。
唯有落岩真人还强撑着一口真元,厉声而呵,“饶天意,你破开虚空是想要广源万千弟子为你陪葬嘛,你是想让天道灰飞烟灭吗?!”
虚空之中,域外之地,天地初开的阴暗之息化魔,无理智,无思绪。
“落岩,我饶天意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就不期待轮回了,临死之前得此血脉巅峰之力量,吾便要告诉世人,我饶天意即使不入渡劫之境,亦能破碎虚空!”饶天意的狂笑伴随着墨色中无声的嚎叫,仿佛虚空之外的魔息借着魔气冲了出来。
有人逃了。可无人阻止,弟子早已散去,真人无暇顾及,魔气袭来的那一瞬,天空中对峙的人成三足鼎立之势,只留下了落岩真人和阳炎真人。
“看,谁还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匿在魔气中的饶天意痛快的嘲讽,“只有你们这些愚夫为了保宗卫仙而死!”
这一句仿佛终结语,墨色的魔气吞噬了两个真人,再无力抵抗的金丹真人被拖进了无尽地域外之地。
饶天意看着蔚蓝的天际,抬起自己的右手,缓缓置于眼前,瞬间无声的广源仙宗似是唯有他一人,拉长的手掌不似常人,削尖的指甲如同一把匕首。
他在虚空一点,荡开一片圆光,圆光印中浮现出一个畸形的面庞,然而此刻,那痛苦、疯狂、绝望、还有不舍全都填在了满是沟壑的脸上,一个寿元将尽的人魔。
他一手抓破圆光印,然后将手覆在脸上,想要抹去那可笑的情绪,然而过长且锋利的指甲却划破额角。
饶天意放下手,眼眸忽而阴冷的盯着半空厚重的云层,额间的血流过他的眉目,沿着面部的轮廓滑落在下颌,摇摇欲坠。
他不管,只沉声而问,“四大仙宗何时成了这般偷摸之辈?”
说话间,动作的下颌让那滴血珠颤颤巍巍的滴落,滴在胸前暴起的青筋中,正巧是一个凹陷处,远远望来,那个位置仿佛是龙眼一点。
这一滴血如飞龙点睛,体内的魔气开始暴动,经络开始膨胀,面皮却凹陷的更加厉害。
而当他那一声质问,厚重的云层如拨云见雾,一艘类云的飞行灵船显现出来,四个气势强悍地金丹真人穿着不同的宗门法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广源大地。
为首一人冷漠的开口,“广源之宗门,成立一千一百二十二年,五百年前供元婴上人,得天道赐仙之名,五百年过,元婴仙去,仙像自毁,当剥仙宗之名,剔出吾东洲修真界五大仙宗之列。”
饶天意默不作声地盯着上空,崩起的青筋龙头已逼至他喉间,然而他不管不顾。
却听高空之人再宣,“广源宗九大长老已去其六,而宗主入魔,漠视天规不可再独享广源山脉,当割!”
这一字终得触动了饶天意的感知,魔气裹着他直冲入云霄,虚空中饶天意不屑的声音四面八方传开,“广源山脉何时可由你等肆意分割,来得正巧,便随我一起去域外之境罢。”
修真者入域外之地,先穿天裂,天裂之下ròu_tǐ凡躯四分五裂,天裂背后,群魔环伺,死无尸骨。
四宗长老还不俱饶天意的威慑,以多敌少,以巅峰对竭力,孰强孰弱可想而知。
然而,他们都错了,饶天意袭至飞船前,与几人不足三丈之举,喉间的龙头爆裂而出,一口吞了他的头,而迸裂出的鲜血燃起血火眨眼便吞噬了四人。
被饶天意破开的天裂在天地法则中自动复原,存留的吸力裹着饶天意无头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