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稚儿先是受他人胁迫,尚未恍过神来又是娘亲打骂,心中委屈霎时填满,泪水如决堤涌了出来。
呜哇哇的哭声说不出一句话。
“这孩子不是武神之子”苏清垂眸看这母子俩,轻声问道。
“一个是生身之父,一个是生生之父,这一声爹只唤龙魂。”知晓自己吓着孩子了,碧涟叹了一口气,平淡地回了句。
苏清从她刚才杀龙奴刘正的决绝之意上大抵就猜测到了碧涟的感恩与憎恨,“这孩子长不大吗”
“是龙的血脉造成的,半人半龙,血脉不纯,成长艰难,幼生期比龙族要漫长些。”碧涟从问话中勾去怜惜,收敛时才质问龙孩的凶恶面孔,用她那溢着魂光的手虚虚地拂过孩子头顶。
她至少消耗了大半的魂力,苏清想,不然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形体飘忽了,或许她这千年里被墓中大殿束缚根本就没有能力好好积攒魂力。
冤冤相报,碧涟与武神的仇,龙魂与龙奴的仇,彼此牵连,这是苏清并不愿插手别人恩怨的原因。
事暂了,苏清走到碧涟身边蹲下,瞧着这个被安抚有些抽噎的孩子,那孩子一眼见到她还有些怯意,苏清笑,“你之前卖的龙鳞是你爹爹的,还是你自己”
“是他爹爹的。”碧涟接过话,让孩子往自己怀里靠了靠,在未施魂力之时其实她是拥不到自己的孩子的,“那是我叫乐鸣去买的,用护心鳞天赋换龙的一线生机。”她闭了闭眼,不忍而痛苦的说道,“一千年了,凡人的业火快要烧垮龙魂。若是再不为它续命,它就会魂飞魄散。”
“若我们未曾偶然间救他,他依旧会受业火灼身之苦,不得超脱。”苏清不明白,仇恨当真这般彻骨铭心吗
然而,碧涟的沉默不语回应了苏清心中的疑问仇恨不可忘。
苏清微叹,她站起身,瞧着偷瞄着她的龙孩乐鸣,放弃了刚才疑问,“这孩子之前的脸为何曾那般血肉翻搅的模样。”
“如果不拔掉乐鸣脸上的鳞片,那群混账的龙奴一定会认出他龙的身份。”拔的是孩子的鳞,割得是母亲的心,悲意上心头,碧涟难忍面上的悲伤,龙孩到底有些懂事,他见母亲的难受,想要抹去母亲面上的悲意,抬手欲触碰,却穿过了母亲的面。
龙孩茫然的看着手上游动的魂息,有些不解,“娘,你怎么了”
“娘没事。”碧涟一转面上的神色,换了换了温和的语气问道,“娘问你,怎么没有和鲮鲤一起走”
“不是的娘,我们走到山脉另一端了,但是地下突然传来爹的声音,鲮鲤叔不放心,就说去看看,我等了好久没见他回来就想回来找娘。”龙孩缩了缩脖子,“没想到山塌了,就”他指了指刘正尸体,“就遇见他们,然后我就被迷晕了。”
“该死”嘴上暗骂,手上魂力鼓动,刘正尸体上又现火光。
“你魂力不稳,再消耗下去,连魂身都维持不了。”秦封冷漠地一声提醒,全程不发一言,站在灵牁殿前沉眸大殿着这大殿,苏清不再同碧涟多言走到秦封身边。
碧涟心中明白,收手站起,招着龙孩乐鸣默默跟到苏清和秦封身后,或许她想从二人身上得到什么。
“灵牁是妃子殿,他为他毕生所爱设立的灵堂。”见二人审视此地,碧涟自觉地介绍道,“灵是那位的名,牁据传是他与那位初次相遇之地。”
这些信息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二人一言不发的登上白玉台阶,碧涟仍然说着,“这墓穴并不是武神墓,而是妃子墓,厚葬的是灵妃的衣冠冢。他以万军作护卫,以我融族作奴仆守护他心中挚爱。”
跃上几级的苏清回首说道,“若我们所知未错,武神墓也是在这里吧。”
碧涟有几分诧异,但也很快平静,说道,“对。地下河如黄泉,黄泉岸上,彼此相守。呵,那个人的渴盼。”
拾级而上,灵牁殿前守卫的石兽怒目而视,颇有气势,但也仅此而已。
大殿上缭绕着一股氤氲,却也自下而上袭来一阵彻骨的冰凉,用千年寒冰铺就的地面板砖。
白雾缭绕间就看到了殿里正中那一座灵棺,而四壁上填满了各式书籍,地上也散落了些许,胡乱地翻开。
等等,苏清有些迟疑,这灵牁殿似曾相识,不,是在哪里听过。
苏清扯着秦封衣袖,说道,“这是不是孟利口中的武神主墓室”
秦封上前几步,在灵棺四周打量,地上有几处明显的拖痕,连灵棺上苏清跟着抹了抹灵棺边缘细小的豁口,秦封点点头,十有了。
“孟氏女的地图果然也是假的。”苏清了然。
“你们知道孟氏”碧涟突然插声,苏清见她惊异,随口而问,“她已是武神的妃子”
“不是,只是一个侍女。听说是有一回从修真界重伤遁回尘世时,救他的姑娘。”碧涟解释道,“不过听闻是修真界的遗腹子,有个兄长是锻造的好手,这墓穴大部分的机关都是寻其所做。”
原有此番渊源,那他们初遇的林家张大娘说不得就和这位孟氏女有点渊源,就是修真人的后代,那去寻仙的林毅倒有几分仙缘的盼头。
这话且置于一边,秦封试探一下灵棺,感知无异常,施力推开,墓穴打开却是空空一物,苏清和秦封早有预料,毕竟这里孟利兄弟曾经来此,而机关也曾开启过,倒是碧涟有些许惊讶,“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武神把衣冠郑重的放在里面的。”
苏清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