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声气道:“今日午时不是天后差人来请你的么,我当然知道。”
来了又来了,道殊冲我露出一个森森的笑,我每每看到他这个表情就晓得大事不妙。只听他轻佻佻地问我:“来流锦给猜猜,天后找本君干什么了?”
我老实道:“我猜不出来。”
哪晓得下一刻道殊竟毫无预料毫无风度地对我大吼一声:“天后斥责本君勾(蟹)引仙子,不知收敛,荒淫度日,连带着对本君说教了一下午,这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委实被他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道:“咦,我何时干了这等好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不过真是干得太好了。”
“流锦!”
还真莫说,道殊一怒,我就有些惧他,说话也有些不顺畅起来:“干、干干嘛?”
我倚在树脚下,道殊突然凑近我,眯着凤目咄咄逼人道:“你老老实实给本君交代,上午将画潋仙子弄哭了究竟说了些什么,使得她在天后面前参了本君一本?”
我摆摆手,不甚在意道:“呔!那哪儿是什么大事儿!”
“到底说了什么?”
他直勾勾盯着我实在让我有些发慌,我便认真如实道来:“我跟她说你在和别的仙子双修,让她排队改日再来。”
当即道殊的面皮就青白交加,我有些被吓到了,推了推他:“喂,你要不要紧,莫不是旧疾突发了罢?”
道殊寒碜碜盯着我,阴森森放狠话道:“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本君捏死你?”
我忙捂紧了嘴,猛摇了摇头,看到他脸色愈加阴寒顿觉不对,复又点了点头。我摇头是想表达我没有胡言乱语,我点头肯定是相信他能捏死我的。
谁让我在他面前无人格……
半晌,我身子都僵了,道殊才远离了我站起身来,转身而去,幽幽道:“知道画潋是谁么?你也敢招惹?”
我顺口问道:“是谁啊?”
一阵风飘过,几片绿叶纷纷拂风而落。他身影渐远,声音飘忽得若有若无:“天后亲自为本君定下的未婚妻。”
***
我委实没想到,道殊那厮竟还有个未婚妻,而且还是一只傲骄凤凰。我怕我是得罪了那只凤凰。
说起来这都怪道殊,未婚妻来看他他不待见不说,还要让我去打发。你说这打发也就打发罢,偏生他也不提点我画潋是他未婚妻一事,我果真将画潋仙子打发走了,结果却又惹来两头恨,委实是冤屈得很。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我在我们魔界如何说也是一个风云人物,若是这点压力都承受不来,也白遭我在魔界三万年于父尊的淫威,和万千魔女的嫉妒眼红之中,摸爬滚打的青葱岁月了。
这也倒罢,关键是……最最可恨的就是这个关键……道殊向来以欺辱我为乐,有了画潋仙子那一回之后,每每焱采宫另有花痴仙子慕名来访时,他皆会让我去应付。
若要是我敢在仙子们面前提及火神在双修云云,道殊会不给我吃饭。于是这个险我不能冒,遂那些仙子来时我时常会好说歹说,神君今日在练字神君明日要习画,一通口干舌燥之后,仙子们才肯绞着手帕离开,还附带赠我几只白眼。
既是附赠的,我不收白不收。
仙子们走后,道殊那厮又恰恰能拿捏好时辰,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幸灾乐祸地挑着嘴眯眼笑:“嗯不错,流锦当继续干,好好干。”
我咬牙,悲愤难当,道:“我中午要加餐!”
道殊戏谑道:“女娃家家的吃多了会胖。”
我道:“你就让我当个胖子罢!我要当胖子!”
今日焱采宫来了几位花仙子,道是时节已至,她们给焱采宫送来了芙蕖花种。
道殊正倚在亭中,喝着淡酒,听闻仙婢如此禀报,懒洋洋地侧头看了看亭子外面的一方池塘。池塘里空空如也,没个看头。
于是道殊便淡淡道:“是该在这水里撒几朵芙蕖花,这光秃秃的没个什么景致。”说着他就将一双凤目撩在我身上。
我立马弯身捧腹,痛苦状:“哎唷!我肚子痛得去趟茅厕,你什么都别说,我痛得厉害,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噢,不用等我了,前殿仙子们在等你呢,你快快去罢~~”我一口气说完驮着背便往茅厕方向去。
哪晓得道殊那厮冷不防在我身后道了句:“食神乃整个天庭厨艺最好的仙家,一会儿正巧要来焱采宫一趟。啧,可惜了,实在太可惜了。”
我顿住脚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十分不争气地直起了腰,瓮声道:“神君不是想要芙蕖花种么,我这就去取,另赠赶走花痴仙子若干。”
说实话,我有些瞧不起我自己。在道殊面前我太无骨气,任他肆意践踏我的人格不说,还变得比在魔界时更好吃,只要道殊一提吃食,就让我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想想我在我们魔界的时候,虽顿顿吃得艰苦而朴素,一旦挑嘴就会被父尊揍,可起码我没有瞧不起我自己啊,我觉得自己在挑嘴和被揍之间权衡利弊,做得十分英勇光荣。
只可惜,那样峥嵘的历史已经渐渐离我越来越远了。
听我这般说,道殊满含关切地呲了我一声:“不行不行,流锦你肚子痛,本君怎么还能让你去跑一趟,本君一向体恤下属,实在不忍心。”
我嗫喏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