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琴音落,方才抽回了心神的众人,意犹未尽。
“好!哈哈!好啊!”朱元璋拍案一声,哈哈大笑的赞不绝口,道:“好个琵琶声声惊落雪,这一曲天籁,竟有余音绕梁之妙啊。”
徐童潇将琵琶递与姚辛夷,双手收于身前,微微欠一欠身,朗声道:“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平身吧。”朱元璋面上笑意满满,和爱的问道:“抚琴之女,你出自何院何府,又为何蒙纱前来啊?”
徐童潇淡淡一笑,颔首轻语道:“民女生来并非美貌,若是揭纱相见,恐污圣目,还望皇上,恕民女不敬之罪。”
“如此大胆的小女子朕还是头一回见。”板着面说了这一句,朱元璋转而便仰头大笑,高声道:“好,朕也不愿拿皇帝的身份压你,诸位爱卿,不知哪一位有这个能耐,可让这琴女甘愿褪去面纱,也让朕沾光有幸一观呢。”
此话音一落,整个院落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
御前待的久了,个个深谙伴君如伴虎之言,一句话说错了就会断送前程,纵使对于一个小小琴女,也自是不敢轻言。
连皇帝都没有办法请得这小女子泄下轻纱,谁又能请得,谁又敢请得,宫宴上抢皇帝的风头,那可是不可言说的大罪。
蓝封峤不由得身冒冷汗,双拳攥了攥衣袍,但愿无人敢尝试,否则轻纱揭下,又会是一场不可预料的危机,如今自己也在明处,想暗助她们都不行。
有那么一个瞬间,蓝封峤后悔了自己的决定,为着自己的私心,铤而走险带徐童潇入宫来见燕王的新夫人,却不想徐童潇竟如此大胆敢到宫宴捣乱,一时让他无法应对。
朱允炆暗暗抬眸,对上了朱元璋的眼神,赶忙又低下头。
朱元璋突然开口道:“允炆呐,你来试一试吧。”
朱允炆闻言起身,却是面上歉意,抱拳以请,道:“皇爷爷,孙儿臣自认愚钝,却有一人可推荐给您。”
朱元璋不怒反笑,说道:“哦?说来听听。”
朱允炆笑笑轻语道:“孙儿臣以为,四王叔可劝得这小女子,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焉知这美人就过得英雄关了,四王叔一贯战无不胜,想必,要劝服着这小小琴女,自然也不是难事。”
朱棣闻言,并不语,只是手握着茶杯,一口清茶饮下。
朱榑突然跳起来,抱拳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不妥,今日温夫人随行,怎的能让四哥对别的女子撩拨挑逗呢,这样……也真是有些不太合宜吧。”
朱元璋面色一凛,缓缓的褪去了笑意,转脸看向温凉。
温凉微敛双眸,眼珠一转,说辞涌上,站起身来,抚身轻语道:“皇上恕罪,想是齐王怕气氛太严肃想逗逗乐,一时失言,妾身怎么会吃此等干醋呢,若是能助皇上,大可以让王爷一试。”
朱榑眉头蹙紧了,这个新夫人,是真不懂还是真故意。
梅殷突然站起身来,偷眼瞄着朱棣,说道:“臣也觉得,此事燕王可以胜任,不如就让王爷试一试吧。”
蓝封峤干咳两声,也请道:“既然驸马爷都说话了,可见燕王爷是真的有这个能耐的,蓝某从前只听说过燕王的风采,却不曾见过,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一睹王爷风采。”
徐童潇偏过头狠狠地瞪了蓝封峤一眼,自知他心中意。
全场再一次寂静无声,却是所有人目光聚集,燕王的脸。
朱棣并不为所动,悠悠闲闲饮进了杯中茶,又拿一块糕。
在场之人,都见怪不怪,毕竟,燕王由来只听皇上差遣,皇上若不出声,旁的人,就算说出花来,也是无用之功。
听了几人的话,朱元璋径自点了点头,抬首看向朱棣,和爱的笑笑,说道:“燕王啊,你这不言不语,又面无表情的,算是何意啊?你有否要帮一帮朕啊?”
朱棣轻舔了舔唇,起身颔首轻语道:“儿臣并非有意误父皇的事,只是在想一个万全之法。”
朱元璋笑问道:“那……你可想到了吗?”
“儿臣以为,也并非要动嘴皮子才行。”朱棣冷声说着,夹在两指之间的小刀片,倏地甩出,瞬间将那长绸从中断开,绸上的纸屑倾泻而下,尽数落在了徐童潇的头上跟身上。
“小姐你没事吧!”姚辛夷惊叫着跑上来,忙给徐童潇清理了身上的纸屑,上下左右看了个仔细,道:“我看看。”
“我能有什么事。”徐童潇抖抖衣袖,淡淡的说道。
转过脸,徐童潇笑盈盈的看向朱棣,而朱棣淡眼送目,徐童潇动动眼珠,对上了温凉的目光,那目光中,隐隐的有一丝暗笑。
“小姐?”朱元璋口中默念了一句,大手拍案一指,冷声问道:“你就是蓝封峤的师妹?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徐童潇回过神,转过脸,高昂起头,朗声道:“民女确是蓝封峤师妹,名叫徐童潇,燕王爷很聪明,竟用此招逼我的侍女惊喊出声,亮出了我的身份,如此我不得不摘脸纱相见了,不过,是因了皇上的龙威,不在燕王。”
徐童潇何等聪明,此番功若在燕王,那么死的也就是燕王了,若是因为皇上,就不知要有多少人的小心思都破灭了。
朱元璋面上一抹失望之色掠过,转瞬便扯了笑意点点头。
徐童潇素手轻抬,抚上了耳侧的轻纱一角,将之泄下,缓缓抬起眼眸,眸色清亮,丹唇勾起,一侧嘴角轻扬,仿若开成了一朵花,一朵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