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刘氏看到那少年时的表情有些微妙。那孩子的长相是能让人愣神一下,可让她不明白的是,刘氏眼里的熟悉感是打哪里来的。
接下来这段吃饭的时间更让她确定,刘氏一定认识这少年,或者是与这少年有血缘关系的人。
在白陌走后,刘氏找出压在箱底的一块叠的整整齐齐一块布,摊开之后就在上面凭空比比划划。
“娘,我不急着穿的。天晚了,白天再做吧。”宋裕看到刘氏做衣服,欣喜不已。可想到自家娘亲的身体,硬是按耐下心里的痒痒,如此说道。
刘氏闻言,忙个不停的手下有了一时的停顿,但头却没有抬起,只是略有些犹豫的声音低柔且带着歉意:“小裕,你的衣服还有一些,这件……就先给了……明渊吧。”
宋裕一下子愣在原地,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想问刘氏些什么,似乎不知该从哪里问起。整个人显得呆呆的,眼睛瞬间湿润起来。
他想不明白。好像自从破坏大伯娘庄稼的事儿被娘知道以后,娘对他就不如之前亲近。现在,连一个捡来的乞丐都比他吃香……
愣了一会儿,宋裕越想越觉得委屈,拔腿就要往外冲。
只是在这时,宋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跟我来。”
说罢,拉着他就往外面走。
宋裕这孩子平时虽然有些犯二犯浑,但整体来看还是一个好孩子。只是这一段日子被刘氏教训的够惨,所以对自己显然有些不自信。
这两个孩子出去,刘氏并没有注意到,她满眼都是即将裁剪的布料。
出了门,宋溪拉着他往院子旁边的一个池塘走去。那里比较凉快,又因为周围有些驱蚊的草,所以成了纳凉的好去处。
“说说吧。”
宋溪瞅了一眼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弟弟。明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情绪低落,可是宋溪还是问了出来。心情不好的人,通过自己的口把事情说出来似乎更容易舒缓心里的难过。
宋裕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眼泪却是簌簌地往下落。似是意识到自己哭了,他慌忙拿衣袖去擦,但又想起姐姐说不能弄脏衣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愣在那里。
“给你。”宋溪纠结地递出自己唯一的一方手帕。
一把抓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擦了擦,宋裕哑哑的声音才异常委屈地响起来:“那个小乞丐有什么好?妹妹对他好,娘也对他好。妹妹给他夹菜,娘给他做新衣服。那布料明明是留给我的,可娘硬是给了他……”
“娘没有问过你把布料给他,确实是娘的不对。可是你想想,要是有一天你走丢了,你希不希望娘像对待他一样对待你?”
“……”
“希望吗?”宋溪坚持得到答案。
“……希望”沉默了许久,宋裕才不情不愿地说出心里的想法。“可是乞丐有很多,我们要是都这样做,那不是要饿死了,冻死了吗?”
“所以这要看缘分。”宋溪伸展了一下身体,感受着微微的细风,轻缓而又清晰地说道。
“什么是缘分?”宋裕不解。
“缘分就是我们是姐弟,大黑捡了他也是缘分。”顿了顿又道,“你想想,大黑去了镇上那么多次,见了那么多的乞丐,干什么只这一次捡了一个人回来?”
对于缘分,真要用什么具体的字眼去解释,宋溪确实不知道。所以,也只能这样跟宋裕说。
“哦。”宋裕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但又不是很确定。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刚才那般生气了。
“好了,不气了就跟姐姐在这里走上几圈消消食。”牵着宋裕的小手,宋溪嘴角微翘。
小孩子气性来得快,消失的也快。只这几圈下来,完全看不出来宋裕之前还在掉眼泪珠子。
“姐,白爷爷教你的功夫你能不能教教我?”眼看着那少年也要跟着白陌学习,宋裕实在按耐不住了。
“学学也可以,但是不能用这个去欺负别人,还有就是不能喊苦喊累。若是不想学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习武这件事儿。”强身健体是好事儿,但习武也需要持之以恒才能看出成效。她不喜欢看到半途而废的人。
“恩,明天我局开始学。”宋裕说的甚是认真。
只是再怎么认真,宋溪也要泼他一盆凉水。
“这段时间要抓紧地里的东西。”
所以明天开始学这件事儿还是缓缓吧。
此时白陌正一脸牙痛地表情,他想想要照顾一个半大的小孩就难受。所以,进了院门之后,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住我旁边那间屋子。里面的东西自己收拾。需要被子什么的,就到我屋子里面的柜子里去拿。”白陌本就不愿意动手,想想少年的年龄,又想想十项全能的宋溪,他就更不愿意动手了。人宋溪能做到的事儿,他一小大人似乎更应该做到。即使做不到,从现在开始学着也得做!
“谢谢师父。”
“师父个屁!”白陌横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叫爷爷知道没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本来就够烦的了,当了这师父,他还不得操心死?“爷爷”就不同了,现在懂事儿些的孩子见到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喊爷爷,被人这么叫,他实在没什么心理负担。
“知道了。爷爷。”少年从善如流。
白陌见他反应还算可以,搬了一把小凳子,转身出了院子。
少年看着那间房子里面的灰尘,似乎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