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姐发话之后,没过一会儿,刘劲和他的几个小弟全都被人带过来,挤在空地中间。
台球室的顶灯用的日光灯,光线特别亮,我清楚地看见刘劲脸上青了几块,嘴角也破了皮,身上就更别说了,全是淤痕。
刘劲出来的时候铁青着脸,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结果看见我坐在陆姐的对面,立刻惊讶出声:“时雨,你来干嘛?”
“呵呵,原来我们是夹生的熟人。”我还没说话,陆姐先笑了起来:“给他们解开吧,都是误会。”
刘劲拿眼神询问我,我就回应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陆姐说:“既然是熟人,话就好说了。”
陆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脸上没什么可怕表情,但是那股气势就让人知道她是个不好招惹的主。
她淡淡扫了刘劲一眼,说:“都是在这一行混了这么多年的,就该知道我打下这片地盘不容易。你不声不响就带人来抢,不地道。”
她点了支烟,轻轻抽了一口:“看在时雨是我朋友的朋友的份上,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眼睛放亮点,别再踩过界。”
说实话,我虽然因为她和小豪认识而稍稍放心了一点,但是真的没有想到小豪的面子这么管用,居然这么轻松就把刘劲救出来了。
我刚要起身向陆姐道谢,那边刘劲就搓着下巴笑了起来:“陆姐说的是。”
他下巴也被人打了,估计他自己都忘了,只搓了一下就“嘶”地缩回了指头,只是虚虚撑着:“小弟我初来乍到,不懂南城的行情,无意冒犯了陆姐,对不住。”
“嗯,”陆姐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刘劲又说道:“但是陆姐打都打了,这事恐怕轻易了不了。”
陆姐听了刘劲的话,细长的丹凤眼猛地往上一挑,眼神立刻凌厉起来:“你这是威胁我了?”
“我哪敢。”刘劲说:“小弟苦啊,一帮子兄弟跟着我混饭吃,兄弟吃不饱,就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本事。”
“这回的单子是我们凭本事赚下来的,陆姐光是一句不许过界,就断了还怎么做?这不是逼着我们拼着挨打也要抢生意吗?”
陆姐的脸色沉了下去,冷哼道:“那你想怎么样?”
“嘿嘿,”刘劲咧开一口白牙,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陆姐要是看得起我,我们还有得商量。”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在陆姐两旁的小弟身上溜了一圈,陆姐会意,就让除我和刘劲外的人都退出、台球室。
等到房间里只剩三个人,刘劲才慢悠悠地说道:“陆姐今天用了三十几个兄弟才把我们七八个人抓住,我们什么实力你心里应该有数了。”
陆姐的目光在刘劲身上盯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听说你一个人就折了我们十来个人。”
“嘿嘿,客气了。”刘劲揉了一下嘴角,说:“如果你的兄弟没玩偷袭,我还能再干翻两个。”
“哼。”陆姐没好气地哼了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陆姐要是看得起兄弟,不如合作一把,老赖的公司我们一人一半!”
日光灯很亮,我分明看见陆姐的眼睛亮了亮。不过她很快又靠回椅子里,摆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你再厉害,也只有七八个人,我和你五五分,岂不是做好事?”
“要人还不简单吗?难的是怎么吃下公司。”刘劲说:“老赖的公司大是大,但是那么多人都盯着,光靠你根本吃不下。”
“你就吃得下了吗?”
刘劲自信地笑起来:“我不仅吃得下,还能吃得其他人心服口服。”
刘劲说的老赖是南城另一家做信贷的公司。
南城地方大,阴影就多,滋养出来的灰色地带几乎构成另一个国度。光是我知道在做高利贷的,都有七八家。
而且这些公司还都是在南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租了写字间,和各大公司毗邻,一个个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刘劲话里的意思是说,他手下兄弟要活命要吃饭,陆姐不给甜头就想让他们乖乖缩在地头不抢饭吃,是不可能的。
不想结仇的话,就只有一招祸水东引,两家联手打垮另一家信贷公司,蛋糕平分。
这个提议陆姐其实很心动,但是赖家能吃她早吃了,哪至于等到刘劲来和她谈条件。这会儿刘劲说有办法吃下赖家,正好戳到她的痒处,于是她就耐下性子听刘劲大致说了下计划。
刘劲的计划其实不复杂,赖家能在南城吃蛋糕,全靠背后的靠山。可是这靠山和赖家关系并不铁,支持赖家是因为赖家能挣到钱。
最近赖家越做越大,还想越过靠山去攀更高的枝,靠山其实已经很不满了。只是苦于没有可以其他合适又能干的人选代替赖家,才迟迟没有踢掉这块石头。
刘劲的出现可以说打破了这个微妙的平衡,他本身有能力,但是背景不强谁都能踩两脚,急需可以依赖的靠山。
而且像他这样从无到有培养起来的人,一般都会对靠山忠心耿耿,很少有背叛的。
赖家的靠山要是知道刘劲这号人物,有很大可能会踹掉赖家。而刘劲搭上靠山,再和陆姐联手,不仅能让赖家闭嘴滚蛋,还能彻底顶了赖家手上的大蛋糕。
在外人看来,这属于赖家内部纷争,谁都没资格插手。在内,蛋糕怎么分不就是刘劲和陆姐决定吗?
“……”陆姐眸光闪了闪,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进贡怎么算?”
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