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胜林此后没有回家，哭累了，心情平复了，去找了孙志尚。
凌晨五点半。
坐在孙志尚卧室喝酒。
“你厉害。”孙志尚说，“跟你老子硬来，你厉害。”
龙胜林神情冷漠，恍然觉得自己身上带了几分杜锦的忧郁气质。
“杜锦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孙志尚问。
龙胜林呆了一会儿。
他感觉自己脑子都丢了，得思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孙志尚打意思。
轻促笑了声。
“你怎么不安慰我天涯何处无芳草？”
孙志尚听罢，一顿。
天涯何处无芳草，只是他随口的安慰之词，哪次龙胜林跟一女的分了，他都那么说。
但这次杜锦他倒是说不出口了。
“他不喜欢你，跟你进队两年？”孙志尚说，
“就算是为了回家拿东西，能蛰伏两年？假意跟你亲亲我我？”
孙志尚只是找到些话来说。
他只是下意识的说，没有带什么偏向。
但这话倒是无意中安慰了龙胜林。
杜锦太冷漠，冷漠到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没有感情。
但是正因为他太冷漠，跟陌生人不说一句话，从来不跟谁称兄道弟。
若是他跟谁关系好，就是一目了然的。
他在杜锦心中一定是特别的。
“我觉得杜锦也许真的利用了我。”龙胜林说。
“胜林”
龙胜林抬手，将那罐啤酒一饮而尽。
“但是我不介意。”他将手中的拉罐捏扁，扔进垃圾桶。
又给自己开了一罐。
“我只介意他是不是真喜欢我。”
“我觉得我可能越来越傻逼了。好像他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我就想每天看到他。”
孙志尚从来没见过龙胜林这副样子。
放从前，他铁定笑他。
但如今却心情复杂。
“那龙叔叔那边呢，你是不准备回去了？”
“怎么，你这儿还不能住了？”
“那倒不是，只是，事情总要解决吧，逃避不是办法。”孙志尚说。
他家，龙胜林想住多久都可以，只是时间不等人。
龙胜林仰头喝了一口，冷淡道：“我这次就跟他拗着，直到他说出杜锦下落为止。”
所以，一个星期过去了，龙胜林每天不是喝酒睡觉，就是给杜锦打电话。
龙柏忠一次也没有联系他。
他逐渐开始确定。
龙柏忠真的做得很绝！
他确定他离开了龙家什么都不是，他也无力反抗，无路可走。
他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社会上的朋友，他要独立就得去工地搬砖。
所以他就去了。
临时工，工钱一天一结，比别人少三十块。
每天去工地，因为孙志尚这边距离远，他最初还开着车去，见到别人异样当然眼光之后，就没开了。
开始坐公交。
搬砖有专门的手套，工作外套和安全头盔，这些龙胜林不用操心，就是每天直起身子来，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每走一步，就感觉骨头咯吱咯吱的响。
幸而先前去了部队，所以有底子在，虽然最初辛苦了点，适应了之后慢慢的就不感觉疼了。
就这样，他做了一个月。
他才知道很多事情不容易的。
他可以每天在队里训练，连续一个月每天马拉松。
却不能每天搬砖还心情愉快。
他想着杜锦，想着以后，想着模糊不清的未来。
“混个编制挺好的。”
这种想法突然冒出来，让龙胜林带着几分愤怒的皱起了眉头。
林芳找来了。
她跟龙胜林，在孙志尚家见了面，满眼都是心疼。
“回去吧。”
龙胜林沉默。
黑了，瘦了。
“这个，给你。”林芳拿出一个盒子来，龙胜林见了一把拿在手中。
当年他送给杜锦被杜锦小心收藏起来的钢笔，正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这么重要的，见证了他们感情的东西，在林芳这里。
是不是意味着，杜锦彻底放下了。
“回去吧，马上上头文件下来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进什么地方工作。”林芳开口。
龙胜林放下那盒子，起身，噗通一下跪在林芳面前。
“妈，我想见见杜锦。”
“胜林。”
“妈！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
“我求你，你让我见一眼！”
“我就见一眼！”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想他亲口跟我说！”
“我求你，妈！”
“我给你磕头！”
龙胜林说着说着就真的开始磕头，林芳嘴唇张了张。
她偷偷来找龙胜林，就证明她已经心软了。
如今看到孩子这副样子，她更心软。
“杜锦他，他在学校。”
龙胜林一顿，旋即起身就朝门外冲，但是想到自己还穿着个家居恤，又觉得不够帅。
赶紧去拉了孙志尚衣柜。
他的一品不怎么样，龙胜林挑挑拣拣才挑出开个勉强能穿的。
他怎么没想到杜锦在学校？
龙柏忠说他离开蓉城了。
他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杜锦爱学习，他休学了可以复学啊！
龙胜林你他妈真是个傻逼！
你他妈在工地搬砖搬了一个月怎么就没想到去学校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