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庆州官衙。
朴成欢陪在李德灿身边,小心的走到了官衙前的空地上,这里已经聚拢了上千人,道路上被各类车马堵塞,车辆和牲畜之上有许多粮食,这些朝鲜各村的农民代表是来这里交公粮的。
“长官,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全庆州,九成以上的公粮已经缴纳,其余也会在五天内缴清,下官派遣到各村镇的抽查官汇报,绝大部分的农夫如数缴纳了公粮,私藏者不多,更大规模的抽查马上要开展了。”朴成欢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德灿微微点头:“朴牧使,你做的很好,再努力一把,成为全朝鲜第一个完成公粮纳入任务的官员,你的名字就会出现最高元的桌案上,你知道了吗?”
“为上国效力,下官敢不尽心!”朴成欢顾不得周边人看,连忙叩。
所谓缴纳公粮,其实更贴近的称呼应该是余粮收集制,是的,是收集,而非征集,虽然这个过程中存在有大量的强制性,但朝鲜农民可不是无偿缴纳。
从年初开始,各占领军司令部向朝鲜全境,包括清占区和沈藩,下达了最高元命令——因朝鲜地疲民穷,屡遭战乱,免收今年全部捐税。
同样下达的还有缴纳公粮命令,从去年到今年夏季,各占领军司令部对朝鲜全境进行了土地丈量和人口统计,这应该是朝鲜千年历史上的第一次,对朝鲜人耕种的土地和家中丁口进行了统计之后,命令全朝鲜百姓保留必要口粮,其余全部卖给占领军司令部,按照规定,成年人留米两石,女人留一石半,小孩一石,其余全部卖到村镇的收粮处,而各粮所以铜钱购买,且多上缴粮食者,给予食盐奖励,最多可以奖励二十斤。
在粮食缴纳完毕之后,会由占领军和朝鲜税吏一起对各村镇进行抽查,凡是隐藏粮食不上缴或少缴的,一律重责,最重刑罚是流放。
虽然各粮所制定的价格比朝鲜原来的粮价提高了一些,但朝鲜农民的动力依旧不足,究其原因是,铜钱在原朝鲜的境内流通不畅,甚至很多百姓半辈子都没有用过,对钱有天然的不信任感,更何况,粮所给的铜钱各式各样,明国历朝历代的钱都有,还有日本钱,钱的新旧不同,含铜量也是不同。
当余粮收集制度推行遇阻之时,李明勋无奈放出大招,把上缴余粮与分地联合起来,占领军向外宣布,被清算两班、中人之地收为公有,赐予缴粮表现优异之人,每缴纳稻米两石或者黄豆三石,就可得上等稻田一亩,此令一出,朝鲜震动,许多南方朝鲜人还补种了一茬晚稻,更多的人则去偷耕被收缴的土地,以多得粮食,到最后,占领军司令部甚至授权今年可以随便耕种国有土地。
土地为人之根本,一时间,朝鲜各城市人口都是散落乡间,耕种田亩去了,见此政策这么好,占领军司令部又宣布献畜有功者,也可以分田,并可免税,因此在收粮之时,朝鲜人把家中的牛羊马骡也是牵来,换取田亩,但这些朝鲜人并不知道,赐予他们田亩的上国朝廷是‘拔吊无情’的渣男,收缴了粮食和牲畜就是榨干朝鲜最后一滴油,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至于李淏的朝鲜王朝还是满清支持的朝鲜王支持不支持,他们就不在乎了。
“下官听说,上国有撤兵之意,不知......到时我等罪官当如何安排?”朴成欢压低声音打听道。
李德灿道:“似你这般,为合众国效力日久,殚精竭虑,功劳不小,原本罪孽也不重,自然是归还自由,你若是还想任职,我可以给你一个统战学堂的名额,在那里待一年半载,便可在合众国体系内出仕,当然你也可以去投沈藩,说不定还能继续做这个牧使。”
“下官愿意为上国效力啊。”朴成欢连忙说道。
李德灿连忙托起要下跪的朴成欢,以免引起更多的注意,他低声说道:“朴大人啊,你若是真想更进一步,只追随我是没用的,到底还是有功勋在身,你知道吗?”
这二人经过一年多的合作,私交也是不错,李德灿为朴成欢去掉了镣铐,维持了他在其他罪官那里的权威和地位,而朴成欢极力协助李德灿完成任务的同时,也忙里偷闲照顾这位恩公的私人嗜好,至少李德灿家中新增的那两位出身两班的夫人就是朴成欢极力说服的,据说其中一位还差点被李倧指给现在的朝鲜王李淏。
“请恩公务必指点迷津。”朴成欢低声说道。
李德灿笑了笑,只说了一个人的名字:“申明俊呀。”
朴成欢脸色微变,继而明白了过来:“您的意思是,上国撤军之后,要留申明俊........。”
“不可说,不可说啊。”李德灿笑了笑,径直走开了。
申明俊是明火贼的一个领,与那些活不下去的泥腿子扯旗造反不同,申明俊可是两班出身,虽说是个妓生子,与他那长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这厮自幼耳濡目染知道两班贵族那一套的,因此他建立的那一支明火贼一直与其他人不同。
当年济州岛之战,合众国重创朝鲜军队,明火贼一时更是兴起,而安全局也就联系上了这些人,不仅提供武器支持他们造亲清派的反,更是吸引其中质素尚可之辈前往济州参加统战学堂。
那个时候,申明俊便是把队伍交给一个结拜弟兄,带着四个义兄弟加入了统战学堂,与其他钻进军政系步、炮、骑三科学习指挥的明火贼领不同,他让弟兄入了军政系,本身则是进入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