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要不要继续攻击?”船长咧嘴问道,他的脸上已经被火药染黑,兴奋的咧出白牙。
李明勋道:“我们眼前的这些是海贼不假,但多是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何必与他们为难,吓走也就是了,我们的铳炮是用来对付真正恶人的。”
齐大志的三艘巡船已经驶入了码头,把水面上的海贼捞起来,捆绑好拴在船上,而已经死的人直接割了脑袋,在压倒性的胜利和厚赏之下,几十名士兵冲上岸去,把怀揣着金银珠宝的海贼砍倒在地,码头上的海贼立刻成鸟兽散去。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半时辰,江阴左近的人都是知道,正在抢掠的海贼扛着大包小包跑来,登上船就是不管不顾的离开,没有人愿意和杀红眼的官兵纠缠,而江阴城中的也响起了一阵鼓声,便见上千人从里面冲杀出来,绞杀那些四处乱窜的海贼。
李明勋见大局已定,立刻吩咐林河:“你且带白鹭号、海鸥号顺流而下,沿途不要和海贼纠缠,出了入海口,便在老地方等待涌金号等货船,若是五日内我没有赶到,便直接护送货船回台湾便是。”
到了中午,战斗已经停歇,过半的海贼乘船离开,许多就地混入百姓之中,被抓的也有近千人,虽说已经安靖,但码头被沉船堵死,李明勋只得乘小船上岸,却见杨莽站在码头,兴奋的大叫:“我便知道,那炮火连天来救江阴的也只有咱们商社的船了。”
李明勋瞪了他一眼,道:“莫要声张,旁人问起便说是操江提督的官船来救便是!另外,咱们的人都没事儿吧。”
杨莽挠挠头,颇为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一闹海贼,俺爹便把买来的牲口全都带进了城里,俺把咱们的人聚集在船厂的粥棚里,让人把木杆削尖了,聚集了上百汉子,那些海贼一看咱们都是吃施粥棚的穷汉,便没有为难。”
李明勋知道,虽说这是个理由,但是杨莽能武装起上百人也是至关重要的,这让船厂变成了难啃的硬骨头,那群海贼自然不愿意纠缠。
“当初为难咱们的那个典史倒是不错,若没有他,咱们商社的牛和一些孤寡进不得城去,这次他也是大出风头呢。”杨莽又补充了几句。
李明勋道:“莫要管这些,三日内,会有几艘货船赶到,你和林河把愿意跟咱们去台湾的人都统计好,趁着贼人过境,多招募一些,待船到了,上船走便是。”
两日的时间,杨莽父子招募了三千余人,虽说多是流离失所的贫苦百姓,但对于台湾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人力资源了,李明勋安排它们上了货船,并不耽搁,直接乘船离开。
码头上,招募的百姓正背着大包小包走上拥挤的船只,杨莽忽然跑了过来,低声在李明勋耳边说了两句,李明勋抬头看去,杨莽父亲开的茶肆里,一个男人正在那里怔怔看着,正是那位典史阎应元。
李明勋快步走了上去,坐在了阎应元的对面,淡淡问道:“典史大人怎么不下去阻止啊?”
阎应元微微摇头:“你我都知道,江阴本就萧条,如今过了贼,秩序混乱,而县衙的存粮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活到夏粮收获的时节,如果没有人安置,他们的下场只能是从贼、饿死或者变成流民,亦或者被我当凶徒抓到牢房里。”
说着,阎应元的脸色变的无比凝重,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内心深处知道,这群灾民跟着李明勋去台湾,是最好的出路了。
李明勋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让眼前这位公正廉洁的典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容易,何必在招惹他呢,李明勋笑了笑,说:“听闻海盗袭来那日,典史大人在码头连射三箭,箭箭落在贼首脚下,惹的众贼踟蹰不前,一直到天黑才敢上岸,若非如此,必然有更多百姓被荼毒,典史大人当真神武。”
杨莽之父也附和道:“大掌柜这话说的极是,如今江阴人人承了典史大人的恩情,我们商社也不例外,若非有大人,怕是要损折惨重了。”
“本官自幼习武,身为江阴典史,护持百姓乃是职责所在,算不得什么,倒是李掌柜,非我大明人士,更不是江阴桑梓,却能挺身而出,炮舰驱逐海贼,钱粮救济难民,若非操江提督衙门的人无耻之尤,您自然受到万民敬仰。”阎应元说着,脸色微变,看到李明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诧异问道:“你你是故意让操江提督的人抢了功劳!”
李明勋呵呵一笑:“人怕出名猪怕壮,生意人嘛,总归是要闷声发大财的。”
阎应元冷哼一声:“却不是那般简单吧,你是想借机攀附缙绅,以图大利!”
李明勋道:“您这话说的没错,但是阎大人,李某向来不赚穷人的钱,也不刮民脂民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李某喜欢从国贼匪徒身上赚钱,比如打打海贼之类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这次驱逐海贼就是展示你的力量,江南,特别是苏松一带的缙绅见识了你的能耐,必然想再与你合作。”阎应元说着,声音越发的虚弱,他很清楚李明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从未牺牲百姓的利益。
李明勋道:“阎大人莫要再说了,也勿要做出螳臂当车的事情来,若阎大人真要劝谏于我,还不如介绍一下来袭江阴的海贼,让李某心中有个准备。”
阎应元无奈摇摇头:“这本就是什么秘密,随意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
明朝时候的崇明还不是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