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给范奚元的信,就是告诉他雍州巨鼎就在陈国?”
符昭终于明白了表弟写这两封信的用意,“而你给你舅父的信,就是告诉他,西秦国会来进攻陈国,谋夺巨鼎?”
秦渊颔首。舅父接到信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信,想必是有所疑虑,但其后西秦国来势汹汹的进攻映证了秦渊的话,舅父这才写了这封回信。
舅父做出愿意助他的承诺,恐怕并不单单是看在亲情份上。更多的,还是希望他能保守巨鼎的秘密。
不过有舅父这句话,日后回西秦国,甚至是回西秦国以后,有什么需要舅父助力的,他便不会拒绝。
符昭看向秦渊的目光里多了由衷的敬佩之意。表弟这一计,确实是高明。
“两国的战争只是开始,对不对?”
符昭看着秦渊,静待其详。表弟的目的是回到西秦国,恐怕不会止于两国的争战这么简单。
“是。”秦渊答得坦然,“只是这场战争尚要打一些时日,我们且坐山观虎斗。”
西秦国一定会举全国之力来攻打陈国,抢夺巨鼎,但陈国,也一定会举全国之力死死抵抗。
陈国的公主充斥列国君王的后宫,尤其是东齐国的王后,正是陈国君王的爱女,而南楚君王的宠妃也有来自陈国王族的女子,想必东齐、南楚两国不会对西秦国与陈国的战争袖手旁观。
一旦南楚和东齐介入战争,到那时,便是他再度出手的时机了。
符昭对表弟的事彻底放下心来。
表弟只不过写了两封信而已,却已经挑起了两个国家之间的殊死战争。至此,他才深信,表弟想要回西秦国,就一定可以回去,甚至哪怕表弟想要做西秦国的君王,也可能做到……
他突然想起表弟说过的那个梦,也许,那个梦真的会成真?
表弟未来,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西秦国的君王。以表弟的才能谋略,若是成了君王,那么天下的霸主之位,自然也非西秦国莫属。
“既然你谋略在胸,我就不瞎操心了。”
符昭站起身来,“这段日子朝廷里忙着准备变法一事,很快就要颁布法令。法令一颁布,我这边就就得去各地巡察变法推行情况,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表哥。”
秦渊看着符昭,突然问道:“雁翅巷的刺客,与表哥到底有没有关系?”
符昭脸色微变,“表弟知道了什么?”
“那个刺客的剑招,和丁家剑法很像。”
那个刺客虽只出了几招,但他已看得清楚,那一招的剑式与丁让的剑法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分明是自丁家剑法演化而来。
秦渊淡淡道:“我能看得出来,别人未必就看不出来。”
更何况丁家剑法数十年前曾名满北地,这些年虽然销声匿迹,但总会有识货的行家里手。
“你见过丁让的剑法,能看出来并不奇怪。”
符昭走到座椅旁,重新坐了下来,“如今朝廷提拔太尉苏远平之子苏衡为禁卫军副统领,命他彻查刺客一事。苏衡在北地多年,年纪跟你差不多,不太可能会知道丁家剑法。”
他自然知道表弟那日救了公主,皇帝薛子徽为此还命他以后多照顾这位表弟。当时他没想到,表弟竟能从刺客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不太可能,那也是有一丝可能。”
秦渊再次看了眼符昭,“那些刺客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是你的人?在雁翅巷公然行刺当朝公主,未免太不谨慎了。”
符昭苦笑:“是北山为父亲报仇心切,擅自行动。我若是知道,断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冀北山?太史冀良的儿子?”秦渊皱眉,“他的父亲不是醉酒后意外坠落水沟而死吗?”
“北山一直怀疑父亲的死,是陆丞相所为。”符昭叹气,“廷尉府和御史府的调查结果都公布了,可是北山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只是单纯的溺亡。”
怨怒难平的冀北山,擅自动用了符昭命其暗中培训的剑客,设伏刺杀陆丞相。
十余名剑术卓绝的剑客分三轮刺杀陆丞相,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日马车里坐的并非是陆丞相,而是公主和陆家小姐。
而她们的身边,有林放这样的高手陪同守护。
更巧的是,他和表弟又恰好路过,分别救下了公主和陆家小姐。
……
“只怕苏衡早晚会查出他们剑法的由来,到时说不定会牵涉到丁让,表哥你要早作准备。必要时,只能牺牲冀北山,保全丁让。”
“我……明白。”
符昭艰难地点头。冀北山刺杀不成,自然也知道闯了大祸,早已做了承担所有责任的必死决心。
只是,冀良是三朝老臣,冀北山更是跟随他多年,若是真要牺牲他,难免心痛。
“其实说起来也是我当初优柔寡断,在父皇决意将王位禅让给北燕王的时候,错过了最好的起兵时机。而今只能徐徐图之,却无端害得冀太史丧命。”符昭叹气。
“而今图之,为时未晚。”
秦渊沉声道,“北燕国变法法令一旦推行,绝对不会太顺利。全国反对之声会长期存在,只要表哥好好利用,便是表哥复位的最好时机。”
符昭默然。也许他最缺的,就是表弟这样当机立断的决心、一旦决定就全力以赴的勇气。
当初正是他顾忌父命,首鼠两端犹豫不决,才会令自己立于今日两难的境地。
北燕皇上薛子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