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夙一瞬不瞬地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夜风拂来,吹得他衣袂飞扬,他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显得格外的孤寂。
林纡皱了皱眉,担忧地看着凌云夙。
他们来长安几日,也听了不少容九的传闻,坊间百姓对她赞不绝口,茶楼说书的,说起她的事迹,无不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说她如何的为国为民,医术又是如何如何的精湛,不但能治好瘟疫,还能把死人救活。
可说的最多的,却是她和沈丞的鹣鲽情深。
凌云夙眼底黯然无光,终于找到她了,然而,她却是锦绣满身,美眷在侧。
林纡看他露出的苦笑,心下更为地担忧:“殿下,”
“我没事,”凌云夙面上仍是一片平静深寂,淡淡道,“她是沈青萝也好,是容九也罢,终究都是他人的妻子,他人的母亲。”
林纡默然,也不知能说什么。
情之一事,没有任何人,能帮到他,只盼凌云夙未曾泥足深陷,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多久,凌七回来了,一踏进屋子,竟心头微凛的感觉。
暮春的夜风微暖,他却感到了一丝凉意,看了一眼凌云夙,然后转向林纡,林纡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凌七道:“属下一路跟着那人,发现他进了一间废宅,那宅子之前是丞相府,殿下,他背后的主子,会不会就是萧丞相?”
灯影落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深邃凌厉的侧影,凌云夙漠然道:“萧丞相老谋深算,反其道而行,不足为奇,这天底下,最危险之处,何尝不是最安全之所。”
“萧家和沈......镇国公主斗得你死我活,他命人送来画像,是想借刀杀人。”林纡差点脱口说沈姑娘,连忙改口道。
凌云夙合上手中的画像,灯影映入眼底,却仿似落入了深不可测的幽深之中:“本王在沙场上,能斩万千敌兵,岂会成为他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林纡道:“夜色已深,殿下还是早些歇息。”
“嗯。”
林纡和凌七出了屋子,凌七迫不及待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又扯上镇国公主了?”
林纡吹着夜风,抬头去看深黑的夜色,叹道:“沈姑娘就是镇国公主。”
“什么?沈......”凌七猛地拔高声音,林纡瞪了他一眼,凌七才压低了声音,“沈姑娘怎么就成了镇国公主?”
“沈青萝不过是她借用夫家侄女的名字,她潜进西凌是为了《菩提图》,当然不会用真名。”
“那殿下怎么办?”
凌七回头看着身后紧闭的屋门,若是容九未曾婚配,就是抢,他也要把人抢回夙王府,做他们的夙王妃,可容九早已是他人的妻子了。
凌七突然就心疼凌云夙了,林纡也没再说话,两人各自回屋。
凌云夙坐了一夜,想起两人在夙王府的点点滴滴,满是凄伤。
有些人未曾拥有,却早已失去。
一缕微光,落在他脸上,凌云夙侧首看向窗外,才发觉已经天色微亮。
他起身打开门,出了驿馆,去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