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洵从袖笼中拿出一份涉案将士的口供,递给他,沈丞大致翻阅了一下,目光落在其中几人的供词上:“殿下可查过这些涉案的将士?”
楚洵眸光微沉了一下:“正在查,不过最可疑的,是黑老大和黑老二这几人,只是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任何的纰漏。”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黑风寨的土匪。
沈丞把口供还给楚洵:“黑老大几人的口供,就是纰漏。”
楚洵原本也觉得几人的口供有些怪异,可仔细一看,又没有任何问题,可沈丞这么一指出来,才发觉何处怪异。
当时那么混乱,可几人的口供却是异常的清晰,就好像是事先想好了一样。
可即便这样,也远远不够,楚洵凝着一抹忧色:“我们手上没有有力的证据,无法还二舅父清白,一旦三法司会审,这个案子,便是铁案。”
容九把案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地沉声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们遗漏了。”
“什么?”
“顾万山真正的死因。”
楚洵和沈丞诧异:“不是溺死的吗?”
容九唇边露出冰凉的笑意:“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是真,人可以说谎,尸体却不会。”
楚洵默然道:“父皇有命,除了刑部,任何人不得插手这个案子,否则,以违抗圣意论处。”
容九愕然,眉头皱了一下:“父皇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
楚洵道:“顾家不依不饶,顾万山妻女更是披麻戴孝,跪在刑部外哭求公道,而穆衍一党上书弹劾,向父皇施压,便是以防你插手此案,这一局,穆衍机关算尽,一环扣着一环。”
容九眸色幽深,坚定道:“明日早朝,我会当殿请旨,即便局面在被动,我也一定要查明真相,绝不让穆衍阴谋得逞。”
楚洵沉然道:“穆衍定会猜到我们有此一举,只怕又挖了什么陷阱等着我们跳进去。”
容九没有任何的犹疑,毫不在意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说着,看向沈丞:“相公可让人把消息传递给穆衍知道?”
沈丞道:“还未。”
楚洵疑惑道:“何事?”
容九面色沉寂,心中另有打算:“萧玉暗中潜回长安,和穆王连成一线,黑风寨一事,萧玉才是幕后主使,只不过穆衍不知道罢了,我原本打算利用穆衍来对付萧玉,可眼下,这未必是最好的法子。”
萧玉逃离安州一事,楚洵惊愕不已,很快又恢复如常:“阿九有何打算?”
容九抿着唇,清冷的眸心深幽如渊:“穆家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仔细一想,他背后的谋算,似乎又并不难猜,若没有穆王这颗棋子,穆衍行事便会有很多掣肘,这世上的任何事情,任你机关算尽,也皆不是一个人能谋算得了的,我们如此,穆衍亦如此。”
“阿九是想......”沈丞惊诧,未说出口的话猛然顿住,看向她。
“是,”容九回望他,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便能猜到彼此心里的想法,“有时候,越是志得意满,越是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