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烈烈,照在含元殿的廊檐上,投下沉沉暗影。
殿内弥漫着叫人凝滞的肃穆和冷寂,一封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就跟雪花似的,被送进含元殿。
凌帝翻看半晌,将手中的密折合起:“西陵连夺临汾、临川两城,我军死伤惨重,叶老将军更是战死疆场,诸卿有何良策?”
凌云夙道:“父皇,儿臣请战。”
凌云铮也道:“父皇,儿臣也请战。”
凌帝看了两人一眼,并未开口,却听凌云夙说道:“沙场凶险,二哥贵为储君,身系社稷,如何能以身犯险?”
“七弟所言甚是,”凌云郯附和一句,接着说道,“父皇,儿臣愿替太子发兵西陵。”
“你?”凌帝挑眉,对着凌云郯若有所思道,“你从未领过兵。”
凌云郯言辞恳切:“儿臣自幼研习兵法,早已熟烂于心,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身为皇子,甘愿为社稷家国而战。”
秦禹却道:“陛下,叶老将军战死,军中士气颓靡,我军急需新将领兵克敌,此人,既要英勇善战,又得熟悉北燕,如此方能转败为胜,臣以为,此战,夙王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宗泽不以为然:“我朝将才济济,并非只有夙王殿下一人才懂得行军作战,丞相大人此言未免有失偏颇。”
赵宗泽是兵部尚书,其女贵为郯王妃,赵家一门荣耀,早已和凌云郯息息相关,此时,自然要为他全力争取。
秦禹并不与他辩驳,对凌帝道:“陛下,恕臣直言,此战非同小可,郯王殿下又从未上过战场,稍有差错,不但郯王输得一败涂地,只怕那三十万大军亦会命丧疆场,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秦禹和赵宗泽正在为谁领军,唇枪舌战,苏闻默然站在大殿上,眼底精光轻闪。
谁都知道,若凌云夙重掌兵权,等他率领玄甲军凯旋归来,只怕连太子都难掩其锋芒,秦禹在朝为相多年,向来老谋深算,身为五皇子凌云湛的舅父,他不为凌云湛出谋划策,反而尽心尽力地帮着凌云夙,着实令人感到奇怪。
凌云郯眼底冷光闪过,不动声色地看了赵宗泽一眼。
赵宗泽知道此次将帅一职,凌云郯志在必得,于是又道:“陛下,郯王殿下智勇双全,如果派他领兵出征,定能收复失地。”
秦禹忽然笑了笑:“既然赵大人言辞凿凿,觉得此战非郯王殿下莫属,不知郯王殿下敢不敢立下军令状,不直捣北燕,誓不还朝。”
凌云郯面色一变。
赵宗泽冷笑道:“秦相这是何意,即便是战神,也亦非无所不能,夙王殿下战功煊赫,人心所向,得秦相推崇,郯王殿下不敢怨怼,只是,秦相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莫非,”顿了顿,并未再说下去。
其言下之意,明着,是暗指秦禹和凌云夙结党营私,可若往深处去想,便是凌云夙勾结凌云湛,妄图弄权,图谋不轨。
秦禹一时语塞。
凌云夙冷峻的眼底,敛着淡淡的神情:“赵大人是想说,本王勾结秦相和五弟,结党营私,有不臣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