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轩能一眼看透这背后的黑手布局。
但是要破局,确实有难度。
对方料准了他杨子轩会投鼠忌器,要是大张旗鼓处理都江县一批干部,必然会引起周立昌和市里一些其他干部的反感,更重要是可能会“吓走一些港商”——对整个广陵投资和形象,都有损害。
但是如果不处理都江县的这批干部,这批被人怂恿的记者,肯定会乱报道,最后直接损害他市长形象。
要城市形象,还是他个人形象,这是摆在他面前一道大难题!
按照惯例,国内媒体批评官员的尺度,其实不会很大。
媒体点名批评的话,通常来说一家市级党报大概只可以批评村级干部,一家省级都市报可以批评乡镇干部,全国性的大报则是可以批评县处级和个别厅局级干部。
这种媒体的点名批评“尺度”规则,是存在的,直到日后市场化媒体出现,一些背景深厚又想标新立异的媒体,才突破这些规则。
但是其实具体落实下来,很多媒体并不会“指名道姓批评”,而是含糊其辞,含沙射影,这样能批评的尺度,就很大了——能把杨市长给饶进去。
这就是杨市长目前面临的困境。
连梵清丽都对他不理解,其他记者肯定用尽力气对他口诛笔伐的,而且他之前和一些省内的媒体,关系本来就没处得很好。
“市长,要不我安排人调查一下刘永超?”宋静聪低声说道。
“不不不,没必要。我这次到都江县来。只是了解情况。现在情况基本了解了,暂时没必要调查。”
“但是市长,这些记者的报道,怕是明天就会见报了,他们的笔锋和矛头都会指向您啊。”宋静聪见杨子轩如此淡定,不无忧虑。
“但是你觉得我现在下令处理一批干部,就没有人口诛笔伐我了吗?”杨子轩摆了摆手,“现在关键是顺势而为。而不是逆势而行……”
……
阳春三月,春寒未消,绿芽初冒,杨柳拂过湖面,吹皱一池春水。
登高,俯瞰整个广陵城区,笼罩在细雨朦胧中。
“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有记者开始揭露都江县的村民服毒案,但是不抨击得太到位,现在记者们主攻方向。还是抨击农业税负问题……”宋静聪一大早,就把搜集过来的资料。一一给杨子轩梳理清楚,分门别类,十分上心。
“这样,你把这些记者的报道,送一份给市委,再送一份给都江县主要负责人。不必做什么评价。”
“市长,您这是高招。”宋静聪一开始没觉得这样有什么好处。
但是仔细琢磨品味,越发觉得此招甚妙。
送市委,最后肯定会到周立昌案头。
周立昌在之前跟杨市长说过来情,让杨市长低调处理。
但是现在这些记者瞎报道一通,怕是周立昌自己都要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再想干涉杨市长的行动,这回就不是杨市长急了,而是周书记急了。
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送给都江县,都江县估计也要跳起来骂娘,市里还没出手,怕都江县就要乱成一团糟了。
“真是高明啊,市长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送点东西,就可以让人急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了。”宋静聪有着醍醐灌顶之感。
……
果不其然,市府送过来的媒体报道集,刚放到周立昌的案头,周立昌就脸色未变。
如果真让这些记者无限制的揭露下去,那事情的性质就要变了!
不是一件简单的案件!
而是一件有影响力的案件了!
他这个市委书记,再想置身事外的,就不复可能了。
“但是现在插手,会不会来不及了,这帮记者是谁找来的,鼻子像是狗一样灵敏,真是哪里有骚味,就往哪里钻啊。”
金木林见大老板犯愁,便想上前给老板排忧解难,“书记,我觉得要不要立刻快刀斩乱麻,现在省里,市里都有舆论在发酵,迅速拿下都江县几个责任人,就能堵住这帮记者的嘴巴了。也能够给大伙一个交代。”
周立昌瞥了他一眼,眉毛一挑,“这就是你开出来的药方?”
“我拿到市府办送过来的这份东西,我就开始想怎么处理才能妥当一点?”
“这是下下策。”周立昌没好气一点。
“我不是很明白。”金木林满脸迷惑,这可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到了的办法,被周立昌一言否定,当然有点不服气了。
“我们现在立刻处理都江县的人马,你知道外面会怎么看我们,省里会怎么看我们吗?这等于不打自招了,这件事咱们市里本来就不理亏,但是这么一处理,反而就成了咱们市里理亏了,你明白吗?”周立昌本来想训斥的,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这就叫黄泥巴落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所以你这个主意,虽然不算馊主意,但是也差不多了,下下策……”
想到这里,周立昌叹了声道,“现在已经错过了快刀斩乱麻的最佳时间了,没想到这把火,随便这么一烧,就烧到咱们头上,我还劝说子轩同志不要插手呢,没想到现在反而大家都陷入了被动……”
金木林上前一步,“书记啊,您说市府办搜集这个是什么意思呢?您不是让杨市长不要关注吗?但是他大清早就搜集好这些,这是不关注,不插手的态度吗?”
“你这话算是到点子了,他一直在关注,但是没出手,听任事态发展。似乎这背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