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到东方昱脸上的不悦,登徒歌迅速抖搂起精神,一本正经地回禀:“王爷,凌侍郎,他碎了一个蛋!”
若论了解王爷,登徒歌觉得他认第二的话,这世上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所以一听到东方昱清若冷泉的声音转为锵金鸣玉,他就知道,这是王爷要发怒的前兆了。
此时此刻,谁跟他做对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曾几何时,他们圣上还未登上大宝,正是潜龙之时,有一次,不知为何与王爷发生争执。
他们圣上的脑瓜子自小就异于常人,兼之不会看人脸色,王爷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了,他们圣上还在那一个人得啵得啵地念个不停,结果惹恼了他们王爷,一伸手就点了他的笑穴。
这一点,就让圣上笑了整整大半天,死去活来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倒也就罢了,会点穴就能解穴,问题是,他们王爷的点穴手法和他头上的白发一样怪异独特。
圣上身边高手如云,个个都会一两手玄而又妙的功夫,解穴更是不在话下,但折腾来折腾去,只差将圣上折腾没了,却楞是没有一个人解开王爷点的穴,到最后,不得不求助王爷本尊,请他网开一面放过圣上。
一直到如今,他们圣上一旦瞄到王爷脸色不对头,不管在做什么,哪怕是在临幸后宫嫔妃也立马一蹦三尺高,然后夹着龙尾巴就跑……
这在旭国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了。
皇帝尚且如此,臣子就更不用说了,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皇帝就有什么臣子——在朝堂上,基本上只要王爷神色不对,文武百官瞬间作鸟曾散,比圣上都还跑的快。
幸好他们王爷经常戴着面具,让人瞧不出他的脸色如何。但对于王爷戴面具,众人也是喜忧参半——因为经常要猜他的心情好不好,糟不糟,一个猜不准就撞枪口上了……
所幸他们王爷脾气极好,甚少发怒,故而旭国的文武百官们其实胆战心惊的时候很少。
登徒歌是一个非常有眼色的家伙,跟在东方昱身边数年,一旦瞧到苗头不对,通常的做法都是明哲保身。再说了,凌经亘跟他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他压根没有替他保守秘密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就一点不隐晦的照实说了。
登徒歌的声音不小,东方昱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才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额头问:“谁碎了一个蛋?什么蛋?鸡蛋、鸭蛋、鹅蛋、凤凰蛋,这么多蛋,你就不能说清楚点吗?”
果然是要发火的节奏啊,这么直白的答案还不满意,是个男人都会听得懂吧,还非要明说。
登徒歌一边庆幸自己回答的及时,一边上前,扶住东方昱摇摇欲坠高大身躯,面不改色地道:“凌侍郎碎了一个蛋,既不是鸡蛋,也非鸭蛋,是男人用来传宗接代的鸟蛋。”
“……”东方昱俊容无波,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十分平静的又重新坐到榻上。
考虑到钱氏是王爷喜欢的屋顶上的那只乌鸦,登徒歌拿出资深郎中的架式安慰东方昱:“王爷,一个蛋蛋碎了其实不碍事,以后还可以有所作为,怕就怕两个蛋蛋都碎了,那你飞飞的表姐可就要守活寡了。”
东方昱抬头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本王知道。”
“……”登徒歌瞪眼,我这不是怕你和尚当惯了,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所以传授点经验给你么。
凌经亘碎了一个蛋,估计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去找他也没什么用,东方昱倚回靠枕,一边凝眉思索问题,一边心不在焉的问登徒歌:“怎么碎的?”
他其实不在乎凌经亘怎么样,问这个问题纯粹因为大家都是男人,伤到蛋蛋那真的是很伤男人的自尊,有点同情他罢了。
登徒歌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凌侍郎在万全楼置了一桌酒席,请孙国舅和几位同僚来把盏言欢,谁知走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孙国舅一脚踏空,慌忙之中伸手就将凌侍郎抓住了。
孙国舅体肥如大象,两个凌侍郎合起来也及不上他一半的重量,如何能稳得住他?且孙国舅太肥硕,竟然将楼梯扶手压断了,于是他们两个收势不住,顺势就往旁边栽去。
这一栽就不好了,两个人都被扶手上断裂的木头棱刺挂伤了,孙国舅的大肚子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凸出在外,当场就被刺穿了,只怕肠子都流出来了。凌侍郎运气也不好,胯下难以启齿的地方让木刺戳伤了,当时就“哗啦啦”地碎了一个蛋。
据说按当时的情况来讲,孙国舅其实是整个肚子都要被划穿的,因为他实在是太重了,一旦掉下楼,被木刺开膛破肚是必然的。而凌侍郎同样如此,按那时的危险程度,他不仅蛋蛋不保,只怕连命根子都要被连戳带拉的攫下来。
幸亏当时走在前面的卫少庄主反应及时,回过身来就一手抓住一个,然后奋不顾身地将他们救了下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卫少庄主,卫家的卫离?”东方昱搞清事情的始末后,意味不明地问:“他也来了吗?”
登徒歌点点头,一脸晦涩不明:“是,他是凌若雪的大哥,专程来万全楼接她回家,不料却意外的救了孙国舅和凌经亘,如今孙凌两府的人对卫离是感恩戴德,外加感激涕零,其他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也对他临危不乱,舍己救人的英勇行为赞不绝口。”
每每提到卫离,登徒歌的心情就好不了,想他有多少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