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舅一走,钟氏就魂不守舍的,红珠见了取笑她道:“二舅娘这是想二舅呢,这么入神?”
钟氏嫌她作怪,动手轻轻打了她一记,又说:“中午他就来过一回,你二舅托了他事,如今再来,怕是来回个话给个结果的。”
红珠道:“急什么,事情只有好的。”
钟氏点头不语。
等了好一会儿李二舅才回来,贺鸣衡似乎是顺道的,也跟着走了回来。李二舅请他进来坐一会儿,贺鸣衡推却了。
他只说:“我那屋子也搬去没多久,好多东西没收拾出来,还是回去了。”正好见红珠从后头出来,他又笑着说:“我就是个闲人不做活的,又有缘跟红珠姑娘做个邻居,要是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活定要喊我,不用不好意思。”
李二舅和钟氏这才晓得原来贺鸣衡搬到古婶子家旁边那院子了,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李二舅道:“这才好,你住在那里,左右就再没有那浑人敢去了。”
贺鸣衡谦虚说:“这话过了些,我又是什么厉害人了,平日不过别人给我舅舅一点面子罢了。”
钟氏笑说:“那老话都说了远亲不如近邻,你们能住邻居那就好生帮衬下得了。”
贺鸣衡看着红珠笑了笑,“很是。”
红珠被他眼睛这么一看,心神一晃,好一会儿才说:“太……麻烦了。”
贺鸣衡如今不到二十,不过比红珠大上几岁,若换了个别的人家,莫不是个轻狂得意的年纪。可因着他自小父母俱丧,父族无人可靠,只有跟着自家舅舅过活,这人情世故上头就不得不比旁人通透些。且因他少时伶俐,他舅舅曾涯对他抱有厚望,时时督促他读书上进,后来跟着舅舅往衙门内外走动,好的坏的圈子都打惯了交道,这见识多了人眼界就不一般。如此一来,这人小小年纪便显得成熟稳重得多。
他这么仔细认真地看人,那目光如有实质,附在人身上,红珠就像是被他看穿了一般,因而不由惊了惊。
钟氏见状,笑说:“也没什么麻烦的,你们都别客气了,这么说话我听着可不习惯。”
贺鸣衡一笑,又说两句闲话才告辞而去。
待人走了,钟氏忍不住叹息道:“这贺鸣衡真真是个能干的,才多大年纪,这里里外外都能说得上话……可惜却是个身世可怜的,早早没了父母寄居别家不说,眼下才过了年几日,竟说独个搬了出来!他才多大,上头没有长辈看顾,又没娶个妻房成家,就这么个人,既不会缝衣也不会做饭的,日子可怎么过?”
李二舅听着这话却不赞同,皱眉说:“你这人,竟还替人家操这份闲心。他如今没二十,也有十七八了吧,这么个岁数还能顾不上自己吗?他有手有脚的,你也说他能干,独个一人又如何,一个吃饱全家不饿。”
钟氏却说:“你当我只说吃喝吗?有家有室的谁独个搬出来住的,当多给一份赁钱值当么?”她挑了挑眉,很是犀利地说:“我虽不知根底,可才知道他这会儿搬出来绝不是好事。他向来跟他舅舅一道住的,说是舅舅,可是说是父子也差不离了。如今他还未成家,若无事,他舅舅又怎么让他一个搬出来?不必说,自然是家里闹了不愉快了。那曾涯家几个婆娘哪个又是好相处的,他能在里头安安稳稳地住了这么久已经极好了,可怜见的。”
李二舅道:“别人家的事你又怎么晓得底细?他舅舅养了他十几年,如今他也当得事撑得起门户了,便是独成一户也没什么。什么曾家婆娘,我看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就是你这些婆娘传出去的。还说别人可怜,如今我们的事还要求到他头上跟他攀交情呢,你也不看到底谁家可怜。”
钟氏瞪他一眼,“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我是可怜,可这可怜跟可怜也有不一般的。”又看向红珠,问她:“红珠你来评理,这把人当儿子一般养了十多年,哪有不替娶亲就将人赶出去的?”
这话一问,红珠也不好答话,便随口笑说:“我也不晓得如何。二舅娘,我才几岁,能知道多少世情了?且这人说是邻里,可我才见过人几回?他家的事不过听一耳朵罢了。不过啊,我们程家三个搬家却是极高兴的,没什么可怜。”
钟氏一听就笑骂,“你这个小滑头!”顿了顿似乎明白点顾忌,便又笑说:“平日里那么通透的人,还说不知世情呢!莫非还怕我打趣你?”
红珠翻了下眼睛,只道:“是!二舅娘可就停一停吧。”
李二舅笑,“你这婆娘嘴碎,可别胡说了。”
钟氏顿时又是笑骂,笑了一会儿才回头问起李二舅跟贺鸣衡说的事。
李二舅道:“那何六是找着了,因还不晓得到底那人打什么底细,只用旁的事不轻不重地打了一顿。回头让人跟着,看是他一个人胡闹的,还是有什么指使……”
钟氏听到打了那何六一顿就已然解了气,那些个小混子她也没多放在眼里,到底要紧的还是李南兴的事。不及多想她就打断了他的话,又追问:“那南兴的事如何?”
李二舅瞥她一眼,终究没说她什么,只淡淡道:“有些门路了。贺鸣衡识得刘知府里的西席先生,那文先生跟书院里的先生都是相熟的,明儿带着南兴先去学堂里拜见他的先生,若能求得他领着南兴一道去,这事就成了一二分了。”
钟氏顿时喜不自胜,只一叠声道:“那我得好生准备准备!”
红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