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马车才刚刚走到街口, 左鹤便听见自家宅子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
怎么回事?
“恐怕出事了。”左鹤皱眉道。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去,那声音又戛然而止, 刺耳地像是提琴错弦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她让车夫先去停好马车,自己则重新披上斗篷冒雨朝着家中走去。结果才刚刚走到门口,女仆费尔娜就慌慌张张地开了门,看清是左鹤之后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佐伊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她哭丧着脸将左鹤给迎了进去,手里拿着一件劣质的斗篷, 苍老的脸庞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如果左鹤再不回来,她就打算出去找人了。
左鹤嗯了一声躲开了她想要帮忙的手,迅速地打量了一眼屋子,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她自己将斗篷给脱了下来, 却拿在手里并未立刻递给费尔娜。
左鹤一脸严肃地嘱咐道:“这一件先拿去消毒再收起来, 马车里面也需要消毒。记住,一定要使用我带回来的那些杀虫剂。懂了吗?”
大部分的伦敦人都认为,瘟疫是通过空气传或者唾沫一类传播的, 甚至还有更愚昧的说法以为是通过眼神传播的。就像是上帝的审判一样, 生来有罪的人们被感染者的目光扫到时就会被上帝所发现,从而被施以疫病所惩罚。
但左鹤很清楚, 实际上鼠疫的主要传播途径之一就是那些老鼠身上甚至患病者身上的跳蚤。
这些跳蚤在吸取了携带有鼠疫杆菌的老鼠的血之后, 转移到其他生物身上再吸血时, 会做出一种类似于老牛反刍一样的举动,将腹部残留的血液排出之后再进行吸食, 这样一来带有感染病毒的血液便成功进入了一个健□□命体的体中。
跳蚤的叮咬并不疼, 但也许就是这小小的一口, 将会带来无穷的噩梦。
左鹤因为体质原因不怕被传染,但这不代表跳蚤不会被她带回来再去咬别人。这也是刚会车夫有意躲避她的原因。
左鹤刚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从系统商场中兑换了许多灭蚤专用的杀虫剂,为的就是尽力保护好身边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费尔娜赶紧点点头,熟练地从围裙中摸出手套戴上将斗篷给接了过去。
费尔娜是罗伦斯家中的老仆人了,在她看来,几天之前少爷出了一趟门回来之后,忽然就立了许多规矩。
一开始还她有些不太适应,但了解到这是为了全家人健康着想以后,费尔娜立马就着手行动了起来。
她看着左鹤那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不知为何自己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整理了一下措辞:“少爷……”
“父亲不在家吗?边走边说,发生什么事了。”左鹤作势就要往楼梯上走,费尔娜脸色大变,整个人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立马冲过去直接拦住了他!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少爷!您不能上去!先生他生病了!”
左鹤眼皮一跳,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就想要再确认一遍:“你说什么?”
费尔娜自知失言,索性破罐子破摔。
“先生他——”
“啊啊啊——”
费尔娜话没说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忽然就从楼梯上冲了下来。眼看着就要撞了上来!
左鹤下意识地推开了正挡在楼梯前的费尔娜。
那女人约莫三十岁,栗色的长发在空中尤自飞舞着、风韵犹存的脸蛋上此时却满是惊恐。一身长裙凌乱,sū_xiōng半漏,明明应当是一副十分香艳的画面却被她腋下隐约露出的黑色肿囊给毁地一干二净。
瞥见左鹤的那一秒,她又是一声尖叫,捂着脸拉起自己的衣服挡在身前就冲了出去。
左鹤原本还担心她是否会摔倒、想扶她一把,却被她恼羞成怒地给推开了,眼中还带着泪光,仿佛是不愿被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结果下一秒费尔娜又叫了起来,气得脸色通红!
指着门口破口大骂:“啊——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用她那肮脏的手再去碰您——”
“费尔娜……”
“这个肮脏的女人!简直烂到骨子里的恶魔!居然还敢用那种眼神看您——”
“费尔娜!够了!”左鹤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成功地止住了这位长辈的惊呼。
同样看呆的,还有弹幕里一众人。
这女人是感染了吗?
那些黑色的肿囊好吓人……
好……好胸……
“……”
左鹤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上楼,“关门,我去看看父亲。”
“佐伊少爷——”
“别跟上来!去把杀虫剂拿来,我们必须要清理房子。”左鹤沉着脸冷喝道,费尔娜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最终选择了服从。
左鹤一面快步往楼上走去,食指微动,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从商城里兑换出了一副橡胶手套戴上。
左鹤名义上的父亲,罗伦斯先生是一位非常有责任心的政府官员。但这不代表他同样忠诚于婚姻,据说那位名义上的母亲便是因此才带他们兄妹二人回到乡下庄园,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终。
更何况拥有一两个情妇这样的事在伦敦的上流社会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黑死病来临之后,罗伦斯先生已经尽量保持生活环境的清洁、远离感染源、他甚至将自己隔离在一间玻璃办公室里进行办公、无论是谁去提交公文都只能通过一扇小窗——但他还是不幸染病了。
一切的起因正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