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五点, 是左鹤的例行考察时间。
“去圣贾尔斯区。”
她对车夫吩咐道,转头上了马车。
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一触碰到坐席,她便忍不住松懈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模样看得弹幕里都有些心疼。
就连许久没有讲话的系统也不由得担心道:
“……还好。”
这么说着,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最近似乎有些头晕。
这两日市政府疲于应付查理二世施加的各种压力, 她可没少被罗伦斯市长抓壮丁。每天都在书案前忙得昏天黑地,就差没直接把床都给搬进书房了。
虽然她的体质不容易被感染,但有些当年的疾病还是避免不了的。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暗地里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好几包三七感冒灵喝下去。
这么想着, 随着马车的摇晃, 她居然渐渐有了些困意。
……
傍晚的伦敦比其他时候都要热闹许多。
夕阳西斜,火红的色泽从天边浸染开来,周围的房屋桥梁上全都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随着这些天各项措施的进展, 伦敦这座城市似乎也有了重新振作的迹象。
这头泰晤士河边渐渐又有了些船只的踪影, 桥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马车在青石板的路上摇摇晃晃, 在经历过那段黑暗时期的人眼中, 这就像是一副正在上色的油画一般, 又渐渐变得鲜活了起来。
卷发青年静静地走在伦敦大桥之上,碧绿的眼眸中静静地映照着眼前这一切, 宛若一湾波澜不惊的湖水。
可在仔细打量那眼眸的深处, 却是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他脑海中正想着这两日所遇到的怪像, 心里正烦闷着应该如何是好,一抬头就看见了从身边缓缓而过的马车。
他伸手压住被晚风吹乱的卷发,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某个出门要是能坐马车就绝不会走路的小少爷。
如果是他的话,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忽然他动作一顿。
那马车上印着的,不正是罗伦斯家的家徽么?
皮普斯猛地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帽子扣回头上,拔腿就追了上去。
“佐伊——”
左鹤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还难得地做梦梦到了她的小时候。
也许是记忆太过久远的原因,梦中大概的情节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了,只记得似乎是与写作文有关。
小时候的左鹤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讨厌写作文。
因为在小学时期,作文的命题无非就是一些“我的妈妈/爸爸/家庭”一类的要求,这些在老师们眼中看起来十分简易的要求,在年幼的左鹤心中却变成了一道又一道噩梦。
她写不出来。
年幼的女孩无法从失去一切的悲痛中走出来,只能勉强地选择封闭自己,可偏偏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地提醒她,甚至强迫她想起。
每一次写作文之前,她都要哭很久很久,哭累了之后又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笔来,一边抽泣一边写。
一边写一边撕。
一个几百字的作文,够她折腾好半天。
某一次她终于憋不住了,哭着跑去请唐风帮她完成。
可没想到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哥哥这一回却翻了脸,不仅没考虑她的感受,反而板着脸将她说教了一顿。
最后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左鹤还单方面地生了好几天的气。怎么也哄不好的那种。
直到后来唐风抽空带她去了一趟梦寐以求的动物园。
动物园不大,游客却很多。满怀期待地排了很久的队,好不容易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老虎,她却觉得失望极了。
那是一只十分漂亮的大老虎,无论是从仪态还是到毛发的色泽都无可挑剔,可唯独缺少了一样东西——
野性。
那是和她在《动物世界》中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老虎。
他漂亮、他乖巧,他甚至还懂得如何去讨好游客来获取更多的食物奖励、就像是一只大型家猫一样。
周围游客掌声如雷,可在左鹤听来却是极为讽刺。
这记忆实在是太过久远,按理说大部分的内容她都记不太清楚了,可不知为何,那时候唐风所对她所说的话却忽然就变得清晰起来。
那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在她脑海中回荡一般,弥久不散。
他说:“成长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但是雀儿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要亲自经历才行的。”
“哥哥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但唯独‘成长’——这是一条你不得不走下去的路。”
“如果我一定要让你帮我呢?”
“假如强行干预的话……”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只老虎,眸子如星光熠熠。
不知怎么地,左鹤忽然就从那双熟悉的眼眸中读出了一份深意,顿时警醒地打了个寒颤。
“就会像这只老虎一样,后果不堪设想。”
“……哥哥。”
左鹤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头疼地厉害。
她本想开口问问系统走到哪了,结果一睁眼就看见自己面前似乎坐了个男人。
瞬间就清醒了。
然而她的身体比她的意识反应还要迅速!
几乎是刚刚意识到这是位熟人的那一瞬间,空中一道银色的光芒迅速闪过,她连收手都来不及。
“小心——”
她话没来得及说完,又是一道银光闪过,车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