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天下为局,人为棋子,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即是如此机关算尽,就当想到你的结局。”
这句话她记了很多年,后来时间越来越久,她走得也越来越远。记忆中很多开始模糊不清了。
于是她将记忆中那些还清晰的用纸笔写下,一卷又一卷的存放好。将那些故人的遗物一次次拿出回忆。用着这样的方法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可是历经了千年的岁月,有些东西终究似沙一般消散。
如同一缕清风飘过,将沙石固成的城堡吹散,再无痕迹。
她想……她可能终究是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剑入剑鞘,泠苏抬起头。目光悠远的望向天空挂着的圆月。轻轻叹了口气。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餐照旧是送到了审神者的房间。不过送餐的人换成了烛台切。
山姥切国广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筛选审神者给他的文件。沉下心做事的青年看起来反而十分的沉稳,与他表现出的性格完全不同。
烛台切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审神者。
因为在头一天晚上知道了山姥切国广替审神者收拾桌面却碰壁的事情,他猜想新主人可能并不喜欢别人碰触自己的东西。
所以他规规矩矩把盛放着食物的托盘放到桌面,就退在一边,安静站着。
泠苏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懂规律。”
烛台切微笑,金色的眼睛温和注视着审神者,将一只手放在心口,对她行一个绅士的礼仪:“让您感到满意,是我的荣幸。”
泠苏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对面黑发带着眼罩的男人几乎要维持不住得体笑容的时候,才不甚在意的开口。
“……是么。”
她用勺子搅拌着托盘中盛放的莲子白米粥,白如玉的手指几乎与白色的瓷器融为一体。
“你叫什么名字?”
“烛台切光忠。”男人谨慎回答。
“哦——”泠苏支起下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终于从记忆里翻出了这把名字的刀:“原来你是那把在织田信长,丰臣秀吉,伊达政宗和德川家流传的刀啊。”
“不过物随主形,你的眼睛并无问题却要带着眼罩,看来是比较看重在伊达政宗家的这份情谊?”
“不,我想您误会了,我并无怀念旧主之意。”烛台切感受到了审神者身上翻涌的气息,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烛台切……”泠苏打断他:“我并不在意你是谁的刀。”
“虽说是付丧神,好歹也是经历了漫长岁月产生思绪的古物。你们有些小聪明在我看来并无坏处,但是是什么让你觉得可以今日来试探我一番?”
“你带着面罩的那只眼睛,不想要了吗?”
烛台切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惨白。
审神者看穿了他心里的那些小心思。
无论是昨天山姥切送的那份日料,或是今日送餐换的人选。
他也好,本丸里一些其他的刀剑也好,都在一点点的试探着审神者。
只有一直把仿刀挂在嘴边的山姥切国广才真以为自己只是送饭的,为审神者拒绝的态度沮丧低沉。
而那一晚聚集在山姥切房间的刀却都怀揣着自己的目的。
与其说是想要知道审神者满不满意,到不如说是为了观察审神者,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刀剑们的心中所想,泠苏很清楚。
尽管主人说过斩杀山姥的应当不是原品,而是自己。也没能让他从自卑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因为失望成了习惯,所以当这样一个可能的事实摆放在面前时,山姥切也习惯的不去相信。
泠苏自然不会去开导他。
在刀剑付丧神们没有察觉的时候,她悄无声息的上了二楼,站在二楼寝居一处正对庭院的窗口,将付丧神们的状态尽收眼底。
阳光斑驳的落在她的精致似羊脂玉一般光滑的脸上,屋檐上投下的阴影柔和没有棱角,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垂落胸前,松散搭在支撑身体的手腕上。
“大人在看什么?”狐之助从她身后越过,悄无声息的跳到窗沿上。竖起蓬松的尾巴摇晃。
“观察。”泠苏说着,眼眸中似有流光,上挑的眼角带着魅意。
“观察?”
泠苏将视线从远处的刀剑付丧神身上移开,落在狐之助身上:“刀剑自拟定为千百年的古物,幻化成型。虽为付丧神,但实际上,在不少本丸中,审神者却是将刀剑比作神明来毕恭毕敬的。而我的府邸内,千年万年的古物数不胜数,却无一物幻化成型,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狐之助茫然摇头。以审神者的能力来说,让古物拥有人形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因为心。”泠苏淡淡道:”我不会将付丧神他们看成神明,也不会如一些审神者对刀剑肆意玩弄。因为在我的眼中,无论原型是否为物,有了人形,自然就有了心。而心…代表着变数。”
她的身边……无论人也好,器也好,都不容忍变数。
“我是下棋之人,无论场上如何瞬息万变,只要我手中握着棋,棋子就必须要落在它应该落在的位置上。”
泠苏悠然的将视线落回远处那位黑发紫眸的少年,笑容似有似无:“透析一把有思想,可以自己握着本体战斗的刀,慢慢掌控他们,完完全全的为我所用。你不觉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
狐之助看着眼前少女羸弱纤细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