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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绝不会是看顾竺看得脸红。她的目光定定落在另一位少年的身上——
高挺、隽永,如同雪山之巅混着凛冽味道的松柏,即便是瘦,也带着一股卓然而立的风骨,同汲汲攘攘的尘世俗人一点都不一样。
年纪还小的杨妮妮尚且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这种……心头仿佛一下被什么撞到的感觉,于是那种无处宣泄的骚动便只能借着胆怯而又热烈的跳跃来表达,一下一下,难以平息。
“同学……”她讷讷开口,一低头,便瞧见自己身上洗的发黄的衣服,还有那双亲戚不要了才拿来给她穿的鞋——沾着泥的、已经快开口了的。
然后……
她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便如同风里的沙子一般,一吹,转瞬已经散的干干净净。
秦重听见了她刚才细若蚊蚋的声音,却只是把深不见底的眼眸淡淡瞥过她,好似根本没进到耳朵里一般,缓缓松开了拽着中年男人的手。
刚刚获得自由,李建树便一下跳到自己侄女的身后,跟变脸似的,从“痛苦求饶”到“神气活现”无缝衔接,无比马后炮地指责杨妮妮:“你怎么回事!看看——是你同学吧?二叔不过是担心你回家路上不安全,所以偷偷跟着想保护你,他们倒好!给我整的——”
他伸出自己被捏的有些青的手腕,气愤难当理直气壮:“赔医药费!”
这口气……跟往地上一躺,哭嚎着“给我糖果”的小孩儿一样。
顾竺实在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建树像被踩了尾巴。
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在外头是被人看不起的没用瘪三,赚不到钱直不起腰,到了家里仍旧是被老婆骂的窝囊废,唯一能挺直着发横的时候,大约就是面对着他觉得对自己没有“威胁”的老人和孩子的时候。
杨妮妮还真被她唬住了:“二、二叔……这一定是个误会!”
顾竺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解释,眼神里三分好奇又带上了叹息:这就是那个还没重生之前的女主啊……
果然很软很好欺负,唯唯诺诺的模样,脸上带着营养不良的蜡黄,任谁瞧见了,都知道是个家里条件很不好,能够软柿子一样捏上一捏的小可怜。
好吧……其实她也想去捏捏——仅限脸蛋。
本来她猝不及防撞见了女主还挺心慌的,可现在静下心来——一个还没重生的、随便被人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的女主,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她就没了兴趣,扁扁嘴拉了拉她新鲜出炉的大腿:“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回家吧。”再不回去汪爸爸肯定又要逮住她唠叨半天了:从晚回家的不安全因素到国家现体制下的儿童教育问题——他能给写出一篇洋洋洒洒的论文来。
秦重点了点头,握住她落在他衣袖上的手便准备离开。
哪知他们是准备息事宁人了,可李建树倒反而不干了!
他大概是觉得这两个小屁孩被自己的威严唬住了,早忘了刚才被当中的少年一个眼神吓得肝胆俱裂的事情,颐指气使又蹦了出来:“站住!你们这就打算走了!?”
他那张懦弱中带着猥琐的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浮现“嘿嘿嘿”的笑意:“今天这事必须有个说法!你们伤了我,不给赔偿不许走!”
他露出恐吓的面孔:“否则的话……我就去你们学校里告状——让你们的老师同学都知道你们是怎样惹是生非的学生!”
呃……顾竺的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果然……书里描写的极品亲戚连智商也是极品,这种只能骗骗三岁小孩的话他居然也说得出口?
她叹了口气,根本不理他:“秦重,我们走快一点——智障也是会传染的。”
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很好的取悦了大佬,少年眸中带笑,点了点头。
然而……
刚刚踏出两步,就听身后男人被无视后气急败坏的怒吼,顾竺只觉着一阵大力推上了她的背!
她茫然地挥舞了一下手臂,没来得及握住秦重伸出的手,便已经在少年惊骇瞪大的眼眸中,望见自己踉跄两步的倒影摔下了没有护栏的小桥——
“扑通!”
他和他的父亲长得很像——一样绝顶的容貌,一样让人恨不能飞蛾扑火的致命气质,幽深的、馥郁的……隐藏着无匹的吸引力。
人群中顿时一片轻抽冷气的声音。
在这个据说“流落在外的儿子”出场之前,人们心中多少存着一些疑惑:秦家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去找这个儿子?是从哪里找到的?母亲是谁?又为什么要找回他?还有……
这真的是秦天朗的儿子吗?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充斥在这些早就被大家族的生活弄得完全没有一丝天真感情的复杂脑子中。
然而……当眼前的少年这么泰然自若地站到众人面前时,大家才恍然惊觉——根本就不需要怀疑他的身份!
这样一个人,和他的父亲就如同镜子的左右两面!
不光是那些外在的敷衍的东西,更是一种从内心滋生透出的感觉……任谁一眼见到,都会觉得他们是一类人——高高在上的、内心极度自信和自负才会拥有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睥睨姿态——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血缘亲情!
难怪……秦天朗会把一个私生子大张旗鼓的认回家。
哪怕还没有同他交流过,就已经遮掩不住从他身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