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考只余一柱香的时间,书生拖着他全部的家当跑进考场。
他那一跑,被同场的考生们故意奚落,有人悄悄往他脚下伸了只脚,山松暗骂“笨书生留神脚下”可是已经晚了,书生还是被绊倒在地,以一个极其丑的恶狗扑食的样子摔倒在众目睽睽之下。
“哈哈哈,你看他一点文人的样子都没有,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也配跟我们同堂应考”
一时间,各种嘲笑声疯涌而来。
山松气急,就那么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这一爬,隐约觉得有些什么不同了。自己那笔直僵硬的身子,什么时候可以如此灵活了他伸出一双手来,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看,这确是一双手,还有底下那双磨破了的脚,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傻愣着干嘛呢还不快坐下来准备开考了”
考官往堂上一坐,考题那么一发,考生都瞪大了眼。
这什么破烂考题
虽居江湖却心系庙堂,恐农夫芒种忘收成,祸及庙堂之本,特做此一篇治国策。
治国策向来是由庙堂上那些大官做主,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该如何论这治国策若是论得讨人欢心了,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惹得龙颜大怒,判一个狼子野心谋权篡位的罪名,生死仅在一张纸。
整个考场鸦雀无声,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反观坐在角落里先前的笑柄倒是一脸平静的坐着,一会儿摆弄一下砚台,一会儿拨弄一下挂在一旁的狼毫,丝毫没有什么畏惧之心。
只余最后半个时辰的时候,每个人都焦头烂额,挝耳挠腮,他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幅画。
画上之景正是山松以前每日在山中所见之景。
金榜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那日那个傻子书生居然是榜首
彼时山松正如地痞无赖一般斜卧墙角,把包里干掉的枝条掏出来,看了看,决定为这木头刻个身子,想必这木头里现在住着的应当是那个书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沙沙如蚕食般地声音中,这刻好了的木头竟开始发出了新芽,在一片光华中,这发了芽的木头慢慢长大,长成了一个同山松先前雕刻的人物一般无二的样子。
只是身无一物,就那么光秃秃站着,眼里泛着泪光。
“你以后就可以用这副身体了,算是我赔给你的吧,你也不要担忧,我会想办法把我们两个换回来的”
山松越说越没有底气,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细弱蚊吟。
那副木头身子僵硬的抬起手臂来捂住脸,“如今我遭此番羞辱,你也是要赔的”
山松连忙点头,翻出了以前书生的旧衣物给他套上。
二人身形相差不多,但这个头偏偏是书生那幅原来的身子要高些,现在这副木头身子套上那长长的衣裳,就真如一个木头架子一般了。
书生忍不住又啜泣出声,“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遇上个霸占身子的妖精也不知我那仕途如何了而今如此模样,又有何颜面再回去呜呜呜”
“诶,你别哭了。我是你这副模样已有三百年了,说起来我还是挺欣慰的,毕竟这副身体居然能长到如此好看的模样,甚好,甚好。”
“哪里好看了这么干瘪瘪的,跟木头一般僵硬怕是随便遇上个干燥的天儿,就能被当街燃了”
山松紧张了,一把拽过书生来,“我替你考了功名,你难道不应该好好的报恩吗若不是我,就凭你这个比木头还要木头的呆脑袋,你怕是早就被赶出京城,永远做个山里的土包子了”
“你说什么我我我考上了你这树精说得可是真的”
“哼你别忘了,现在你才是树精”
山松嘚瑟的往后退了一步,碰巧撞到了什么人的身上,只听身后一声“哎哟”,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书生拢了拢宽大衣衫,生怕被人误会了似的,躲在山松的身后探出一个头来。
地上坐了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手边的竹竿证实了书生的想法,这个姑娘眼睛不便。
被撞倒在了地上的姑娘,慌忙摸索着她的竹竿,匆忙站起来,对着一个方向就拼命弯腰鞠躬道歉,那样子甚是可笑。
山松用手在那姑娘眼前试探了一番,见她双目无神,这才问道“姑娘身患眼疾,为何还要独自一人跑到外边来”
“小女子家里清苦,今日是跟哥哥出来领工钱的,没成想居然走散了”
书生想到自家的小妹妹如今在家中怕也是孤苦伶仃,心里很不是滋味,揪了揪山松的衣袖,小声说道“咱们帮帮她吧”
山松却是伸出手,“帮忙可以。但要先请姑娘将方才顺走的钱袋还给我。”
那姑娘的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公子在说什么什么钱袋啊难不成公子以为我一介弱质女流还能偷了公子的钱袋不成”
“弱质女流倒是不会,可你就不一定了。”
此话一出,这姑娘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性子彪悍,目似燃了火焰的黄琉璃,稍稍回神一个虎跃,一柄匕首横在山松颈间。
面前的姑娘身形娇小灵活,五官娇俏却带着蛮横,全身上下充满了娇骄二气,与先前那个盲了眼的姑娘判若两人。
“什么情况”
书生被吓傻了,愣愣站在一旁。
山松恨恨出声,“傻子咱们这是遇上悍匪了”
“呵呵,倒是挺识相的我春三十娘自出山以来还从未被人这么轻易就揭穿过,你小子倒是精明”
脖颈子上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山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