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脆响,老顾家后院井边,卢蔓菁手里洗着的一个碗摔了个粉碎。
上房里顿时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老大家的,你个败家玩意儿还要糟蹋老娘多少东西?我们老顾家咋就那么倒霉娶了你这个扫把星,生了两个病秧子来浪费银米不算,还见天的霍霍老娘的东西,你当那银钱是大风刮来的……”
卢蔓菁心头一凛,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慌忙擦了擦满眼的泪水。
却是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因她今天干活一直出纰漏。
洗衣服让水冲走了两件,割猪草弄丢了镰刀,煮中饭贴糊了一锅玉米饼子,现在又……
但是,她心中悲苦万分,如何能安心干活——
早上得知女儿的噩耗后她已差点承受不住。
谁知她爹也因此旧疾发作,晕倒后再醒来,竟瞎了双眼!
这一连串的打击,饶是谁再坚强也过不去这个坎啊!
老黄氏却越骂越起劲,推开后门叉着腰就喝骂。
“那傻丫要死也不死远点,白白污了咱老顾家的名声,你还有脸哭,看老娘打不死……”
“娘!”见老黄氏对自家乖女如此无情,卢蔓菁忍不住大声打断。
“有您这么咒骂孙女的吗?”
再温顺的人都有逆鳞,儿女就是卢蔓菁的逆鳞。
“嗝!”老黄氏被吓了一跳。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大儿媳居然会突然大声抗议。
她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黝黑的脸色都气红了。
“我呸!你怎么敢……”
“娘,”老黄氏还要骂,可又被再次打断。
却是二儿媳钱氏,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先别骂了,正事要紧。”
“是呀,娘!大嫂肯定知错了,心底不知道有多愧疚,正想着如何弥补呢。”
三儿媳小黄氏跟出来挽住老黄氏的胳膊,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
卢蔓菁一愣,向来自私的两个妯娌这会儿竟然帮她说话,恐怕是话里有话,没安好心。
而让卢蔓菁更加诧异的是,老黄氏闻言竟真的生生顿住话头。
一双老眼扫过篱笆外赶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一眼,试图做出一副慈和的模样来,满脸横肉都有点扭曲了。
“罢了罢了,老娘大度不与你计较。”
说着,往卢蔓菁怀里塞了一套正红色的衣裳。
“这傻……玉乔丫头好歹在我老顾家托生一场,我这个做祖母的到底心善,她死了还给她寻摸了一门好亲事,你赶紧给她拾掇拾掇,一会儿接亲的人就来了。”
看着手里的婚服,卢蔓菁傻眼了。
“娘,这、这……是要给玉乔配、配冥婚?”
钱氏赶紧道:“哎呀大嫂,这女娃子还没成亲就夭折了可不吉利!哪个不是扔乱葬岗去?娘却肯舍下老脸,给她求来一门好亲事,你可别狼心狗肺的,忤逆了咱娘。”
卢蔓菁冷哼,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婆婆一向待她们大房极度刻薄又不公,若说这事没有天大的好处,婆婆怎么会这么“好心”?
何况,配冥婚这种事可不一定是好事。
想到这里,卢蔓菁她一改往日的言听计从,恳切却坚定道:“娘,玉乔没死,不配冥婚!”
见一向听话的卢氏居然敢反对,老黄氏怒火横生,脱了个鞋子就往卢氏脸上扔。
“我呸!你这个挨千刀的臭婆娘!我做祖母的心慈,想让她走得体面些,你这做亲娘反倒狠毒,不想她早点入土为安,投个好胎是不?”
真吵……
茅草屋里,顾玉乔费力地想要睁眼。
配冥婚?给她?
开什么国际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