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沉,乌云压着寒风,扬起长街上的落叶。十月里的安阳,天气并不美妙,寒潮早早的来临,可见零星的雪花。
大雪丰年,有期盼来年的风调雨顺也有无限的隐忧。
夜至深,寒气越发浓重,崔公公命小太监拔了拔烛火,又亲自用钳夹挑了银丝炭。炭炉霹啪一声,爆出火花。
宣帝从案上抬起头来,揉揉发酸的眼:“小崔,不用再添了,这样就好。”
才十月,风虽寒,倒也不至于就要添炭烧地龙。
崔公公将钳夹递给旁边的小太监,躬着身子:“陛下,起风了,夜里只会更加寒冷。”
“你这小老头,边关早就冰刀刺骨,将士都是站城楼上吹冷风,朕坐在这四面围墙的御书房内还能冻着。”宣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和朱笔,左手搭在右肩上,连着转了两圈。
崔公公走了过去:“陛下,奴才给您按按!”
老练的手法,适中的力道,宣帝享受的闭上眼:“和朕说说,今天可有有趣的事发生。”
帝王的生活每日都是如此,枯燥单调,看不完的奏章,堆成山的御批,有点闲瑕的时间,又得安慰一众后宫的女人。真正能让自己放松的时间,也就是累极的时候,听听崔大说说宫外发生的趣事,权当逗乐。
崔公公稍作斟酌,今日之事,皇上听了不一定高兴。
“怎么?今日发生了大事。”宣帝睁开眼,坐直身子,目光平和。
崔公公摇头:“是洛尚书大人回京,在城门上发生点事情,牵扯了镇国将军府,尚书府和怀南王府,想必明日会有许多弹劾的折子。”
“嗯,这三家怎么搅一起去了。”宣帝来了兴趣。
弹劾折子都不算什么,他们三家闹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协商。自己的家事国事都忙不完,还得替臣子解决家事,那些下臣都该把乌纱帽给摘了。
崔大见宣帝神色放松,便将城楼上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清楚。
洛长歌本是同慕容临奇一起回京,不知何顾,被慕容飞烟吊在城楼上。飞烟县主也是顽皮,用匕首挑断了洛大人的腰带。安宜郡主与忠永候府大小姐江昀儿刚从品香楼出来,就听到有人说洛大人被吊在城门,带着人急急忙忙赶了过去,救下了洛长歌。安宜郡主胆大,当着一众的的面,抱着洛尚书不撒手,还扒了人家的裤子。现在京都流言满天,说的都是这件事。
宣帝的到赵思雅大胆的行为黑了脸:“怀南王府这些年来越不像话,是该给他们提点警醒。”
长宁郡主还仗着二十多年前先太后的懿旨,行事乖张,纵女无度,置规矩礼法无不顾。
“这事也不用朕操心,交给皇后去办。”宣帝也没担心,只是更加不喜怀南王府。
镇国将军夫人澹台明静在战场立功无数,并建立女兵,在战场上也发挥了大作用,让世人不再小看女子,相对的,对女子的礼教束缚也不如以前。
事情有利有弊。到底是人性缺失,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做澹台明静。
崔公公察颜观色,见宣帝没有发怒,才又笑道:“陛下,慕容小小姐归京了。”
宣帝展颜一笑,忘了赵思雅带来的不快:“这个小丫头,朕可是等了好久了。”
慕容飞云比慕容皓还滑,几次下密旨招她入京,都被这丫头躲了去。不过就是诈了她一次,就不待见自己。
“慕容小小姐刚回府就病倒了,洛老太爷带洛长歌去镇国将军府时,谅在门外半天,后来被慕容小公子打发走了。要不然今天这事还没完。”圣上对慕容飞云很是看重,只要有关她的消息,都能陛下挂心。
宣帝撇嘴道:“看来朕明天看不到她了。”
想起慕容皓说的病弱女儿,总得给几分面子,明日就宣人进宫,就是直接拆台,慕容皓年底回京又得跟自己闹,他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天际灰蒙,晨起时,天空飘起零零散散的细雨,冷风过境,更感湿冷。
再差的天气,阻挡不了百姓热忱八卦的心。
临街小摊,茶馆酒肆酒楼,人满为患。经过一夜的沉淀,讨论越发激烈,关于洛长歌被安宜郡主扒裤的事情出现好几个版本,唯有一点,就是世人同对赵思雅不耻。
忠永候府内气压低沉,下人紧张的忙着手中的事,不敢大意。大小姐江昀儿昨夜里就关了禁闭,跪在佛堂,不允许任何人求情相见。如此,也没能让江老夫人消气。
忠永候府式微,男子中没有几个成气的,江老夫人为了不让忠永候府太过没落,竭尽全力培养家中女孩,与京中贵家联姻,以保忠永候府地位,希望后辈中能出一个挑起梁柱的子弟,再复候府繁华。
江老夫人闭着眼,坐在榻上哼哼,一众小辈都跪在前面,大气不敢出。在忠永候府,江老夫人是绝对的权威。她说一,没人敢说二。
“你们,都下去吧,往后,不要再和怀南王府的人来往。”安宜郡主,从来就不是安生的主,性格行事,和封号都是反着来。
子弟再不成气,更不能与这样的人家来往,否则只会将家族带入深渊。
京贵与江老夫人有同样想法的,可不是只有忠永候府。各家长辈告诫子弟儿女,没事别往街上跑,烦了厌了就下个贴子,请三五好友在家中小聚,赏花吟诗。至于怀南王府,京中有权势的王府皇亲,不在少数,何必去沾惹腥骚。
一夜好眠,清云起来,在微雨中,沿着演武声跑上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