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枫挑眉,看向了门外,一个晒得黝黑的中年男子,穿着身文士袍,气喘吁吁的靠在门口,一见他就露出一口大白牙。
“再说一遍,不肯不肯”
“崔五郎,你疯啦,女儿有了这样的前程你居然不肯”人群里立马有崔五郎相熟的汉子开口。
而其中刁钻的婆子说话是难听。“哎哟,就这还是亲爹啊,果然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哈哈哈,又有好戏。”这是来看热闹的闲汉,横竖崔氏与他无关,全当看个热闹,这热闹自然是越大越好。
“”
“崔五郎,你给我过来”一个原本端坐于大厅一侧的老人猛的站立起来,瞪着眼盯着门口的崔五郎。
看戏的众人也顿时一凛,这精神矍铄的老爷子不是旁人,正是这崔五郎的父亲,崔府的实际当家人,崔老爷子崔文杰。虽不是族长,但是在族中的话语权并不比族长弱。此时他横眉冷眼,怒意滔天。这个五郎,因为年纪小,自小被家里惯坏了,委实是个不着调的。自从给他找了黄氏这个继室后勉强还像样子,没想到现在大庭广众又来捣乱,自己一把老脸都给丢尽了
崔五郎倒不是个无礼的,一上来就给父亲作了个揖。“父亲在上,孩儿不孝。”话一出口,又把崔老爷子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你这孽子,还知道自己不孝,知道就给我下去,别在这儿碍了大家的眼。”若不是众目睽睽,崔老爷子恨不得提起拐杖就朝他打去。
“咚”这崔五郎竟是直挺挺跪了下去,青石的石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其枫仍是双手环在胸前,瞥了眼跪着的崔五郎,又瞧了瞧仍在阵中参悟的茹娘,这父女倒还真是有意思。
“你这是干嘛。”崔老爷子背过身去拄着拐杖走到崔五郎身边,挡住了身后成百上千的目光。
“儿子不孝,茹娘生母早逝,儿子答应过她要护茹娘一世平安,要把茹娘送去山门受苦,儿子是不会答应的。”崔五郎仍是纹丝不动,像尊石像一般跪在父亲面前,他的身后正是在阵中的女儿茹娘。
“哎哟这崔五郎疯得不轻吧,女儿要去修仙都拦着,还管这个叫受苦。”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呗。刚刚不还有个傻大个嘛。”
“闭嘴吧你,敢指责二牛,兄弟们收拾他。”
“文杰,这是族务,是你的家事,还是你自己处理吧。”族长抚着胡须,轻飘飘把自己摘了出来。他可不想得罪崔文杰,他们一府可是安南崔氏首领。
茹娘仍旧沉浸于五灵阵法之中,从刚才起,她就仿佛听见有讲道之声,声音浩渺,如溯本源,她不由自主便听得入神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笼罩着她,全身似乎被一种温暖而又清澈的力量所包围,她宛如到母体,自在而闲适。
崔文杰丢开了拐杖,他不过是知天命的年龄,平日保养得宜,哪里就非得用拐杖不可。望着眼前的五郎,子不教,父之过,这孩子终究是被自己宠坏了。
“啪”
“啪”
“啪”
“这三个巴掌给你,你可清醒”崔文杰这三个巴掌下足了力气,只是五郎平日里晒得黝黑,脸上竟是半个印子都不留,倒是震得自己手掌发麻。
“儿子不孝。”崔五郎被打得口内出血,却是脸色不改。大丈夫,护子女,该当如此。
“好,好,好。”崔父竟连说三个好,又一次被五郎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今日就来告诉你,为何不孝。为人子者,公然顶撞父母,是为不孝为人夫者,发妻患病而无力求医,是为无能为人父者,呵,你看看你的茹娘,用的穿得哪里还有个小姐样子,这便是你的护她一世平安喜乐我崔氏一族,生你养你,不求你富贵显达于诸侯,没成想你竟是个如此庸碌之人。”
其枫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修仙之人,自小习的是外法内心。天都阁英才济济,门中师兄妹大多醉心于修行,哪有那么多功夫起口舌,若真有争执,也是手底下见真章,哪有时间废话连篇,对方若是不服,就打到对方服,何须多言。现在听得崔老爷子嘴炮连天,竟然也隐隐觉得有些过瘾。
“父亲,茹娘还这么小,纵使布衣荆钗,那又何妨”崔五郎方才早已经被崔文杰骂得满脸是泪,此时却是紧咬牙关,死不改口。
“冥顽不灵,多说无益。来人,把这孽子给我拉下去。”崔老爷子眼角一瞥,便冲出四五个下人把崔五郎给拖了下去,刚刚赶到的黄氏也急匆匆迎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崔五郎勿要再说。
“老朽管教不力,愧当族长,让仙师见笑了。”族长见风波已平,才施施然起身,装模作样朝其枫作揖。
却不听见其枫答,族长大着胆子抬起头瞧去,顺着其枫的目光,看见茹娘已经不知何时走出了五灵阵。十二三岁的少女,本来就是一副人比花娇的妍丽模样,虽然穿着一身已有些不合适的藕荷色小袄,在阳光和阵法的光辉里竟显出一分娇俏轻盈。
茹娘也正了正神色,看向了厅中众人。刚一出阵,就看见原本端坐着的各位族老纷纷起立,仙师其枫是眉眼含笑,茹娘心里哪还有不知道的。只是祖父的拐杖扔在地上,一旁隐隐还有血迹,想起刚刚似乎听得父亲声音,茹娘心如刀绞,不知父亲为了她做了多少牺牲,明知是以卵击石,蚍蜉撼大树,却为了她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小姑娘,跟我走吧。”宛如昨夜的梦靥再袭心头,猛然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