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的小心思,刘煜一向看得很明白,这会儿轻轻笑了,“我以为北静郡王素有贤名,应该是个心忧天下,心系百姓的,却没料如此昏聩。南方遭了百年难遇的洪涝,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死去,我今日多筹措一钱银子,便可多救一人性命,却是在为自己积德了,且积的还是大功德。反观王爷你,明知百姓遭难却依然拖着户部银子不还,冷眼旁观千万生灵葬送在洪水里,说你一句丧尽天良也不为过。须知苍天有眼,因果有时,王爷你只管跟我耗,小心日后遭了报应被天打雷劈!”
围观的路人听了这话议论声更大,看向北静郡王的目光越发鄙夷。平日里装得再好,关键时刻就露了本性了,又是一个不拿百姓当人看的!哪像林大将军,虽然手段过激了些,可干得都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林大将军,他不出钱咱们出!这是五两银子,您赶紧拿去救济灾民吧!”不知谁朝他扔去五两银子。
“是啊,咱们出钱!救人要紧!”又有许多人扔来碎银。
刘煜目光犀利,反手接住银子又扔回那人手中,吓了对方一跳,“百姓遭难,自然由国家救济,怎能将压力摊分到百姓头上。银子你们全都拿回去,今日我便与北静郡王一耗到底。”锦衣卫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不但目力过人,记忆力更是一等一,捡起碎银依次送还。又接着将北静郡王府团团围住。
北静郡王承受着百姓们越来越鄙夷的目光,心知再耗下去,苦心经营的十数年的贤名便毁于一旦。只得扯开嘴角强笑,“林侯爷说的是,是本王狭隘了,断没有为了几两银子置百姓于不顾的道理。您稍等,本王这便使人去拿地契。”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焦头烂额的北静郡王总算凑齐了欠款,尽数交到锦衣卫手上。面带微笑的送走冠军侯,心脏却气得几欲爆裂。
刘煜不但手段凶残,一张嘴更是啐了剧毒。谁也打他不过,谁也说他不过,短短两日便要回了上千万两欠款。在他一连抄了五户真还不出钱来的人家后,老神在在的世家勋贵们终于慌了。纷纷出卖田产商铺、典当古董字画。想方设法四处筹措银两,然后主动上缴户部。
刘煜的举动虽然于国有利,但也把以四王八公为代表的世家勋贵得罪狠了,直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只是,这种种暗潮如今还深埋在平静的表象下,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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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贾家二房一家本只想讹诈四成家业,哪料贾赦那般窝囊,直接把一等将军府和爵位全给了。喜的他们一宿睡不着觉。经过一年多“穷困”的日子,他们就是做梦也想重享奢华的生活。且爵位是王夫人和贾政肖想了一辈子的东西,一夕得了只觉得此生无憾,哪里有空想别的,两个人抹去所有芥蒂,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贾宝玉伺候贾母睡下,迫不及待回到以前居住的小院,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探春笑道:“我就知道咱们还会回来!瞅瞅,屋里的东西还跟走时一样!对了,袭人她们在哪儿?我得接她们回来!”
“你派人去打听啊,打听清楚了只管让母亲帮你寻。”探春阴阳怪气的笑起来。屋子里哪还跟以前一样?值钱的东西全被那些奴才偷走了,只余下一个空壳。回来了又如何,得了爵位又如何,照样撑不起这个家。且刘煜是何等阴毒诡谲的一个人,他抛出的东西,二房也敢伸手去接,简直不知死活!想到这里,探春一径摇头,一径诡笑,踩着虚软的步子走了。
贾宝玉听了她的话心里很不好受,派人去打听,派谁?之前太太老爷遭难时,茗烟、李贵那几个小厮全都跑了,临走还放了一把火烧了母亲卧房,毁了卖身契。旁的仆役得了消息也都纷纷效仿,把贾府几乎洗劫一空后拖家带口远遁。官府和族人对此事理也不理,冷眼看着他们被小人所害。而今的一等将军府,再也不是当年富贵无双的荣国公府了。思及此处,心底的欢喜像泡沫般碎裂,贾宝玉呆呆坐在榻上掉泪。
贾政继承了梦寐以求的爵位,好日子没过几天就传来皇上收缴户部欠款的消息,且派遣锦衣卫一户一户抄家。贾政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连忙朝正院跑去。
贾母歪在炕上小憩,新买的小丫头跪地给她捶腿。屋内的摆设虽然清空了,可看着比以前还亮堂,精致小巧的铜炉徐徐冒着青烟,氤氲出淡而清雅的香气。比之原来那个偏院的小院,即便是已然没落的一等将军府也简直像是天堂。
“再用力点。”贾母满足的喟叹。小丫头轻声答应,略用些力道。
“母亲,咱荣国公府可有欠下户部银子?”贾政焦急的喊声打破了一室宁静。
“户部银子?似乎听国公爷说起过。怎么了?”贾母坐直了问道。
“皇上如今正在收缴户部欠款,拒不归还的没准儿会被抄家。母亲你快查查,咱家究竟欠了多少。”贾政频频擦拭额头的冷汗。
听说要抄家,贾母急了,连忙挥退小丫头,从箱笼里翻出一个陈旧的红木匣子,里面存放着房契、地契、账本等物,立下断结书后,贾赦便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贾母将东西倒出来一一翻找,没发现欠条,正欲松口气,却见匣子底部还有一个夹层,打开来。里面是一本薄薄的账册,记下了贾府三代所欠款额,零零总总竟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