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为傀儡师，你可知何为傀儡？”幽决然的神情变了一变，看着云千夕。
“傀儡，乃可控之物。”云千夕想起傀儡门里书上的话。
“说说你自己的见解吧，一直重复前人的话可没意思。”幽决然道。
云千夕一愣。
她自己的见解吗？
以前从未这样想过，但这么一提，云千夕也就思索起来。
傀儡，乃可控之物？
似乎也不全是的。
她可以控制傀儡的运动轨迹，可以控制它们的形态，威力，用途……可是，傀儡有了灵智的时候，她无法操控它们的思想。
那么，傀儡又是什么？
云千夕不说话了。
或许可以换一个角度考虑？
云千夕沉默片刻，答道：
“傀儡，是工具，是亲人，是战友……是生命。”
最后两个字，尤为惊人！
幽决然听闻，眼睛一亮：“如何解释？老夫我从未听说过有生命一说。”
“何为生命？”云千夕喃喃自语。
“有意识的，是生命。被赋予意识的，也是生命。”
“赋予又是何意？”
“当全身心投入时，便是赋予。”云千夕似乎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她眼睛微眯，好像在神游一般。
老傀儡笑了。
“那么，为何要成为傀儡师？”幽决然换了一个问题。
云千夕晃过神来，思考起这个本来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当年，是为了变强吧。
本质上是为了报仇。
“报仇。”
“仇，可报完？”幽决然眼睛一眯。
“未曾，此生定要报仇。”云千夕的回答十分短暂，但一种空虚感从心底升起。
“看来你对报仇十分有信心，但报完仇你又该往何处去？未来，你会怎么办？”幽决然提出了一个刁难的问题。
当年五人，都回答过之前的问题。这个问题本来打算作为压轴问，可是这丫头的思维尤其惊人，他不得不来个突袭。
想当年，那五人无一不得善终。有郁郁寡欢者，有精神崩溃者，有举刀自杀者……人人都有藏在心底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当被某些事情刺激以后，便是崩溃的决堤。在幽决然的轻微幻术引导下，人很容易中招。
幽决然从未觉得自己无情无义，傀儡本来就不应该关注这些。更何况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人能答上来。
当年的主人……就是他见过的，唯一能答出来的人。
报完仇，前往何处。
云千夕一时卡了。
迷茫中，云千夕想起一句老话：遵从本心。
本心，她的本心又是什么呢？
幽决然的眼中有失望的神色。她也和那五个人一样，答不上来。若再这样下去，就要迷失了。
毕竟是言水看中的，对傀儡门非常重要。他还是结束这次考核好了……
正想着，云千夕的双目中便闪出了神采。
“前往何处？现在我连仇都未报，回答这个不是很可笑？我不知道我能否在报仇时保住这条命，但我不准备死掉。”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好，这么多值得我眷恋的东西，我更加舍不得去死了。而且云家上下，也都不希望我有这种结局。”
“有些事情，水到渠成。我可以考虑好好地钻研傀儡术，也可以追求生活。但这都不是现在我所需要思考的东西，因为在未报仇之前，一切都是浮云。”
幽决然呆了，这个答案和主人当年所说的完全不同。但，一样也是答案。
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确切的回答。是对是错，都只能任他人评说。
云千夕神采奕奕地看着幽决然，眼睛亮亮的。她向他行了一个谢礼。
“多谢前辈，我想通了。”
幽决然笑了笑，摇头晃脑地添了茶。
“小丫头，真是小看你了。”
“老夫这一脉传承修的是心境幻术，你也可以理解为幻术一类的东西。刚才你回答得很好，这关，算你过了。”
“至强修者常常在不断变强的同时忘记了他们的初心，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改变。那时候，天地都无法毁灭的强者，对手就只剩下自己。”
“小丫头，心境一道没有尽头，无人敢说自己的身心能达到完美的境界。你刚才看透的，不过是入门皮毛。”幽决然的笑意，透着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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