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然避开了容易上去的前屋,因为前面都是守值的下人们。她好歹还记着不能给顾大人抹黑,而爬屋顶偷听什么的,想来也必在抹黑的行列里。
为了避人耳目,只能选在了屋后。屋后几乎无人,却也少有可落脚使劲的地方。
左右手分别啐了一口,赵令然倒退了三大步,猛然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昨日下了雨,今日也是阴天,是以树干上湿漉漉的,树皮一片片外翘着。赵令然如豹般颤巍巍地踞在一根粗树枝上。旁边就是屋顶,可若是直接跳上去,声音必定响亮,不若夜晚方便行事。
她匍匐着一寸一寸外屋顶的方向挪,越挪就越接近树梢,树梢颤得越来越厉害,连带着树叶一起嘻嘻嗦嗦,如同丛林深处被一阵大风刮过后,林海翻腾的景象。
赵令然止住了前挪,瞧准了一个点,脚下发力身体前扑。
脚下一个打滑,踩住的一片瓦片下溜,赵令然的身体忽然没有了支撑点,身体往后仰去。
这家伙心下一凉,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摔下去,起码要休养两个月。而且必定会被顾大人唠叨死。
就在赵令然往下摔的瞬间,左右两边同时伸来两只手,挡住了她掉落的身体,其中一只手出力,将赵令然一推,让她四肢稳稳落在屋顶的瓦片上。
心悸未过,刚才赵令然趴过的树枝应声落地。
往日的承庆侯府,这个时间点总是十分安静的,而今天,为着一场口角,汀兰苑的房顶都快被掀掉了。
“快掀掉”的房顶上,尴尬的风吹过干瞪眼的一,二,三,三个人的发丝。
“你是谁呐?”赵令然四肢撑在瓦片上,转头,漆黑的眸子看着居她右手的一名劲装女子,朱唇轻启,软软地问道。
那女子只觉如鹰隼的目光紧紧笼罩着她,一瞬间让她有被巨兽盯上的恐惧感,后背阵阵发凉。竟觉眼前这美的让人窒息的,浅笑盈盈的娇软小姑娘,一瞬间有着不可逼视的威仪。如同那美丽的皮囊真的只是一层皮囊,随时会有一头凶兽掀开皮囊猛扑出来。
“奴婢是老爷派来保护小姐的。”不过短短几息之间,劲装女子的小脸已煞白,成颗的冷汗聚集在下巴上。
“顾大人?”
“是的。”再抬眼,似乎方才如被扼喉几乎窒息的瞬间只是错觉,现如同空气一下子涌进溺水者的胸腔里。
赵令然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人,笑眯眯地打招呼,“大叔呀。”
“小姐。”此人正是笠辛。
这家伙一直感觉得到有个人在暗处跟着她。但她发现这个人对她没有威胁,上次在闻香寺后山的时候还暗地里助她一臂之力,也就随他去了。
而多冒出来的那个女子,赵令然并没有发现。
所以严格来说,方才那女子感受到的并不算是错觉。
黑心肝的赵令然的确关切着她的一举一动,如若发现一丝不对,也许她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笠辛和劲装女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屋顶上。独留赵令然发丝凌乱地依旧趴着。
她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那小妞儿是顾月承派来的,那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干的好事了……
真是鸡飞狗跳而又忧伤的一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