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黑道霸主,虽如今地位岌岌可危,不得不与厉煜煊周旋,但身上嗜血般凛冽气息依旧沉沉不减,端坐在红木椅上,似笑非笑,宛若匍匐在黑暗中盯着你的豹子。
余婉容抖了抖唇角,挤出勉强笑意,再三审视陈宁脸色,辨不出喜怒,她更心惊胆战,“陈少,辰南人呢?”
她第一句话就迫切寻求救星。
却不料一提及顾辰南就踩中了雷。
陈宁脸色忽的一沉,“辰南?我听不懂余小姐说的是谁,顾辰南他不是早死了吗!”
顾辰南是死了,但是假死。
余婉容眼眸冷不丁一颤,察觉说错了话,一紧张她整容后浮肿还没消除的脸就格外不舒服,之前那下刀口仿若扯着扯着疼,又想到自己被押来的糟糕处境,干脆攥紧手指,颤颤咬牙,“陈少,这里没外人。”
她不怕死的轻笑出声,“我们就没必要遮遮掩掩打谜语了吧。您弟弟没死,被你藏得好好的,这一周来我还和他见过面,喝过茶,泡过吧,在帝皇ktv里熬夜唱歌。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半个弟媳妇了吧,一家人……”
“啪!”地一声。
余婉容被陈宁打了个踉跄,她瞬间瞪大眼,一手按在疼得发颤的左脸上,一手堪堪扶着书桌边缘才稳住步伐,狼狈极了。
陈宁打人后收手,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冷沉又黑暗,“余小姐,嘴长在你脸上,不是叫你胡说道的。”
余婉容咽下喉咙间涌上来的血沫,恐惧的抖了下肩膀。
陈宁手负在身后,绕着她仔仔细细审视一圈,仿若在看一件货物值多少价钱。
在他眼里,余婉容就是个死物,偏偏这死物还知道不少秘密。
陈宁心头愠怒,恨不得砍死顾辰南那没脑袋的。
就面前这个女人,也是个定时炸弹。
他甚至在猜测,厉煜煊不审问这女人,反而让手下直接送到他面前,有什么目的。
难道厉煜煊已经知道顾辰南假死之事,因此才干净利落将余婉容送过来任由他处置?厉煜煊有雷霆手段,不需要撬开余婉容嘴,就知道顾辰南的事,又偏偏将人证余婉容送过来,发话说别让余婉容死了……
果真是一石二鸟的试探啊。
一旦他陈宁除掉这女人,就犯了厉煜煊忌讳,若不除,就是把这个人证再重新交到厉煜煊手里,随时是个定时炸弹。
这女人,真是杀不得,还保全不得。
余婉容见陈宁脸色一变再变,不动声色间她仿若在生死间徘徊了好几圈,一时额头冷汗直冒,想自救,颤颤咬牙说,“陈少,我没撒谎,辰南很喜欢我,我也算是您弟媳啊……”
“弟媳?”陈宁重复一句,眸中涌起漆黑的幽光,“不过是顾辰南的一个玩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余婉容牙关一颤,只觉得被羞辱了,面色奇异的涨红。
陈宁冷撇她一眼,眼眸沉郁,扭头吩咐门外,“来人,把她……”
余婉容立马抢话,“陈少,看在辰南的面子上,您放我走吧。我要去找厉煜煊算账,问问他为什么抛弃我,我可是对他有恩的人啊!”
门外人高马大的保镖进来,要动余婉容。
余婉容瑟瑟后退,“你们要把我带哪里去?陈少,您放我走吧。或者,或者我们可以合作,我知道你其实看厉煜煊不顺眼,想摆脱掉他的控制……”
保镖将余婉容拎小鸡似的拎着,到了门口。
“慢着!”
关键之际,陈宁叫了停。
保镖立刻将人搁下,此刻余婉容已腿软的跌坐在门边,抱着门框不撒手,十足狼狈又卑微。
陈宁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是。”保镖齐齐退下。
寂静的房屋里气氛一片凝重,余婉容几乎害怕得要shī_jìn,冷不丁一声轻笑,吓得她脊背一抖。
陈宁冷瞧着那瑟瑟发抖的背影,不理解顾辰南到底为何因这女人着迷,心头更冷,轻笑一声走过来,俯身伸手捏住她尖细下巴,上下左右瞧了下她脸蛋,“我说为何第一面就觉得你奇怪,原来整容成厉太太模样了?”
余婉容愣愣仰望他。
她也曾在厉煜煊身上感受过这种掌控权势的气势,但那时因厉煜煊一直宠着她,她虽偶尔觉得他过于深沉不露,却从未觉得恐惧。
现在,她忽的明白,照厉煜煊如今恨她的程度,估计见到她也是如此冷冽可怕,能被厉煜煊宠爱,不过是沾了十年前那恩情的光……
陈宁嗤笑,“可惜整容医生技术太差,整了个四不像,偶尔一眼撇去倒是有六分相像,可惜啊,仔细一看,分明是东施效颦,丑陋无比。”
毫不留情的评论让余婉容脸色一阵煞白。
她颤抖着下巴,“东施效颦?不,我比她余梓涵好看太多,是她余梓涵只会模仿我,用虚伪面目蒙骗了厉煜煊才对!”
她尖利的嘶吼在陈宁听来,无异于噪音。
“嘘。”陈宁手在唇上一碰,“余婉容,别激动。”他半蹲下去,英俊的脸带着嗜血的冷沉,“说说吧,你刚才说的,对厉煜煊有恩?什么恩?”
余婉容一愣,原来是这句话救了自己。
“能,能先起来再说话吗?”这姿势太屈辱,也太别扭,她余婉容不是陈宁的仆人,她分明该是厉煜煊的正牌夫人,陈宁的座上宾才对!
看着余婉容眼里盲目的野心,陈宁颇觉好笑。
他施施然起身,转身往沙发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