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高鸣,又是的一天到来。当晨阳的第一缕金红光芒照射下来的时候,大晋西北边陲一座小小的古镇龙川镇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酒肆茶楼路边摊贩戏亭驿站老古井闲人商贾菜贩苦力官绅员外杂役等等小镇的人事物就像是约好了一样,仿佛眨眼间就将空荡安静的小镇给填满,处处是吆喝声谈话声孩童咿呀声以及赶路声牛马牲畜声,种种声音不绝于耳,让小镇洋溢着浓厚的朝气。
林家客栈,龙川镇杨柳巷一家小小的客栈,因为杨柳巷靠近驿站,经常迎来送往,所以这家看起来有些小而旧的客栈,平时也都很热闹。昨晚留宿的客人此刻都起来了,吃早餐的结账的要赶路牵马的续住的都围在柜台那边,人头攒动,让掌柜的忙得跳脚。
掌柜的是一个妇人,约么四十上下的年纪,穿着打扮很是朴实,因为常年劳作的原因,皮肤略微有些显黑,让她本来姣好的面容大为减分。
此刻这妇人一手拨着算盘,一手又在翻账本记账,嘴上还念念有词,她的动作虽然行云流水一般速,整个人也很是专注,但是因为事多,她还是忙得不可开交。与她一柜台之隔的几个外乡人一脸的不耐烦,其中一位人高马大留着络腮胡的壮汉,兴许是无法忍受了,当即出声道“掌柜的,还没算清楚吗我们兄弟几个可没多少时间在这儿等你。”
妇人专注的神情顿时破功,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她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来,看着络腮胡子道“要不你来算”
络腮胡一阵着恼,看到这个掌柜的居然就这么停了下来,还直接怼自己,当即就要发火。他旁边一位青衫中年人察觉不对,一把拉住了络腮胡,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句。
络腮胡皱着眉头听完,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气,对妇人道“你算吧,我不催你就是,但是你好,我的耐心有限。”
妇人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无所谓的一挑眉,手上的动作又流畅而速的动了起来。
算了一会儿,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来,朝着大堂那正在忙碌的一个身影高喊道“平子,长卿呢还没来吗”
那素衣麻帽的忙碌少年听到是掌柜的声音,立即过身来,一脸的笑容道“林婶,长卿他不是送信去了吗,这时候还不来呢。”
妇人立即愤愤不平,心中一阵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那小子去接了驿站的那份送信的差事,搞得这正忙的时候没个帮手的。虽说那小子送信挣来的些许铜钱也交了一部分客栈里,但现在看来,很显然这还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看到素衣麻帽的少年还在看着自己,像是等自己有没有别的吩咐,妇人一阵摆摆手,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长卿那小子来了,你告诉他,要他以后搞。”
素衣麻帽的少年心中咂咂舌,这还要搞,那长卿那小子不得半夜就起来开始送啊。但就算是长卿起得来,驿站也不一定就开门啊。不过长卿那小子倒真是硬气,接了这送信的工作半年了,每天寅时中就准时准出去,然后辰时尾来,无论刮风下雨霜寒冰雹,没有一天偏差过。这要是换了自己,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素衣麻帽少年心中感慨了一阵,他却不敢把这话对妇人说,他不过是在这小客栈里做份工的,可不能为了所谓的仗义执言,就得罪掌柜。
“好嘞林婶。”素衣麻帽少年唱喏了一声,又忙自己的去了。
妇人不再理会素衣麻帽少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专注手上的事情。
片刻过后,妇人神色一展,扬了扬手上的一张巴掌大的纸张对面前的络腮胡几人道“算好了,一共是十五两三钱。你们付完账拿着这个单子,到后院靠右的马棚牵马。”
络腮胡脸色沉的似水,似乎即将就没耐心了,好在妇人及时开口,他才压下心中的怒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就要往外掏钱。
“慢着,小店这里只收大晋官银,什么大端朱钱某某雪钱大理纹银之类的一概不收。”妇人一眼瞥了下那络腮胡掏布袋,声音咋然响起。
络腮胡脸色一变,眼中的怒意一闪而逝,随即又强制压下。当今天下绝大部分被大晋大端大理三大王朝瓜分,又有数十小国藩国林立,以至于多种钱币流通于市面上。各大王朝为了自家的利益,对于钱币的管制也十分严格,对于在自家领土内,自家发型的钱币地位至高无上,其他币种一律折价抵兑。
对于眼前这妇人只收他们大晋官银,络腮胡也能理解,换做是身为绣衣国人的他,他若是身在绣衣国,也会中意绣衣绢钱。
络腮胡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将钱袋放怀中,又拿出了另一只钱袋,这只钱袋比起刚才那只显得精巧一些,布面上绣着几道金色丝线,组成半朵莲花模样的图案。
妇人一看到这只钱袋,眼中隐晦的闪过一丝亮光,她久居这客栈,又是这客栈的掌柜,迎来送往的什么没见过,对于这只钱袋上的突然,她一眼就看出来是大漠国的标志,也就意味着这一群人就是大漠国的人。
看破不说破,妇人神色不变,耐心等着络腮胡掏钱。如今大晋与大漠两国关系紧张,她可不想惹得这外乡人真的恼羞成怒。
络腮胡显得有些心疼的掏出十五两银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钱袋放入怀中贴身收好,复又从先前的那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三只铜钱。
“十五两三钱,给你。”络腮胡抿了抿嘴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