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虽然徐温竭力封锁武进之战的消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广陵城中的各种流言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翔实,其中的细节也越发翔实可靠,显然用不了多久,徐温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周本接受他的命令,并尽可能快的领兵回广陵,这样他才有可能控制住局面。徐温心里清楚,现在的广陵就好像一只巨大的火药桶,四周有无数火星,只要爆发出来,无论结果如何,置身其中的自己定然是尸骨无存的下场。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到救兵来到。
这天徐温在使宅处理完公事,刚刚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阵摇晃,一旁侍立徐知诰赶紧伸手扶住,这才没有跌倒在地。徐知诰小心的扶着徐温坐下,徐温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方才缓过来了,他前段时间感了风寒,却不敢静养休息,整日操劳,早已疲惫到了极点,若非年轻的时候打熬的底子还不错,只怕早已躺下来。
“唉!老了,却偏生什么都放不下,吃这般苦头倒也是活该。”徐温轻轻在腰上捶了两下,轻声叹道,脸上满是自嘲的苦笑。
“义父千万别这么说,您这是熬的太辛苦了!这段过去了好生将养一下就缓过来了!”徐知诰赶紧安慰,接着他脸上露出了愤恨的神色:“那帮家伙平日里都贴上来,赶也赶不走,现在倒好,个个都躲在家里,什么事世态炎凉,知诰今日总算是知道了!”
“罢了,这些没用的话就不要说了!”徐温摇了摇头,原来武进之战的消息传播开来后,徐温府上和使宅便冷清了很多,不少该当值的将佐都躲在家中,只说自己生病,告假休息,徐温也知道这些家伙应该是感觉到了风色不对,想要避开这是非之地,免得遭了池鱼之殃,当然还有些人则是装病躲在家中勾结连通,有不轨图谋,但徐温此时也只能小心防备,不敢主动出击,毕竟现在人心浮动,他自己又没有实力稳定局面,一旦破了局,将水搅混了,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听到义父的语气中颇为不豫,徐知诰只能闭住了嘴,虽然他和徐温没有血缘关系,但这近十年来,恩养之情却非同小可,他这些日子看着义父日渐憔悴,自己却毫无办法,心中更满是烦闷焦躁之情,却只能强自忍下,低声道:“义父,我吩咐外间准备乘舆,直接回府吧!”
徐温坚决的摇了摇头,强撑着站起身来道:“那怎么可以,先去王府向大王和太夫人请安。咱们现在形势不利,这些礼仪就越发不能让别人抓住小辫子。你快出去准备一下。”
徐知诰看了看徐温青灰色的脸庞,由于消瘦而显得更为凹陷的眼眶里透出坚定地目光来,想要继续劝谏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他对徐温叉手行了一礼,低声道:“孩儿先出去了,义父稍待。”
徐温做了个让其自便的手势,深吸了口气,紧闭上双眼,等到又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疲惫仿佛从他整个人身上消失了一般,他走出门外,乘舆和护送的卫队已经准备停当,徐知诰骑在马上,在一旁侍立。徐温踏上乘舆,沉声道:“出发,去王府!”
王府内堂,杨隆演正坐在矮榻上,年龄尚幼的他还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不是扭动一下身体,回头看看身后的母亲史太夫人的脸色,说实话,与其坐在这里等着那个半老头子(徐温)说些不知所谓的废话,他更喜欢去后院玩游戏,不过对史太夫人的敬畏感还是控制住了他,杨隆演还是坚持了下来。
“徐都指挥使到!”外间传来一声通传声,徐温虽然已经通过控制左右衙亲军,控制了淮南的中枢大权,但是对于这些礼节方面的东西反而更加重视,每日他都要带着当日处理的文书早晚到王府来,向史太夫人和弘农王杨隆演请示,仿佛他不过是代行权力,最后的批准大权还是在淮南真正的主人手中。
“请徐将军进来吧!”随着史太夫人的声音,徐温上得内堂来,先对在矮榻上得杨隆演敛衽下拜,接着是对史太夫人行礼,然后才小心的坐在一旁的矮榻上,开始汇报今日的要事,史太夫人也如同往日一般一一点头,杨隆演坐在矮榻上,听着每日的例行公事,不由得偷偷的打了个哈欠。
徐温说的很快,毕竟他的精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在下意识里,他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待到说完了最后一桩事情,他深吸了口气,等待着史太夫人点头赞同的声音,“徐将军,妾身有件事情不明,还望将军开导。”
徐温不由得一愣,在他的记忆里,这还是史太夫人第一次打破了惯例,主动向自己询问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事情。他强打起精神,躬身沉声道:“太夫人请,末将但有所知,自当尽言!”
史太夫人点了点头:“本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兵革之事应该交给你们男人去管的,只是隆演这孩子还小,我不得不替他看着点!”说到这里她伸手抚摸了一下杨隆演的头顶,杨隆演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母亲。
“太夫人过谦了,您见识深远,世上男儿也多有不及。“徐温躬身道,额头上已经渗出薄薄一层汗珠,他可不敢小视眼前这个妇人,当时张灏杀杨渥之后,气焰何等嚣张,可却被这妇人挫败了夺位的企图,最后身死人首,悬首东门,为天下笑,谁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怎么样呢?他竭力调匀自己的呼吸,小心答道:“末将这条性命,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