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吕润性正在气头上,怒喝道:“信里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粱贼兵锋数临荆门军,荆南震动,望击破汉南粱贼,以保荆南安定。’我让他呆在江陵就是要弹压地方的,要是一切安好还要他们做什么,都是废物!”
门口那个校尉被吕润性的咆哮给吓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平日里少年老成,镇定自若的殿下表现出这个模样,过了几分钟,吕润性终于能够重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抬起头,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那个还呆立在门口的属下,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吩咐道:“你让信使过来吧!还有,你出去的时候让侍女送点茶汤来,将这边收拾一下!”
那校尉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吕润性疲惫的坐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多年以来他在众人面前都是一个优秀的继承者,沉稳,刚毅,勇武这些良好的品质仿佛天生就长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众人完全忘了他实际上不过是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就担负着指挥十万大军,干系一国兴衰的大任,这样的压力足以让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崩溃。如果不是在唐末五代这样一个武人横行,君弱臣强的时代,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直以来的境遇的顺利掩盖了这一切,此次的挫折一下子让一切矛盾和压力突然爆发了出来,让吕润性心中不由得暗自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接得下父亲留下的基业。
很快侍女无声的清理了屋内,江陵留守韩家进的信使也进得屋来,将书信呈了上来。吕润性此时只觉得心力交瘁,也懒得在费力气去看那千篇一律的告急文书,随手让一旁的心腹替自己读信。果然不出吕润性所料,这信中开始还是和先前一番抱怨了一段荆南境内发生了多少次民变和暴动,被自己镇压了几次,还有几次梁军越境袭击,再后面就是千篇一律的要求将渡河梁军逐回汉北。吕润性听到最后,脸上现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自己这几个心腹手下忠心是没问题的,但独当一面看来还是不行,可父王当年在润州丹阳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情况和自己现在差的不可道里去了,可却风云聚会,谋臣良将如雨,难道当真是自己德薄,引不来英雄豪杰向从吗?他正想到这里,那念信的属下已经念到了最后一句:“湖南钟留守有信至,言马楚旧地今岁大饥,乱民蜂起,其众不下数十万,其围攻郡县,杀害长吏,其势极大,请求大兵镇压!”
“这个钟延规越来越不成器了,连几个乱民也对付不了!还好意思向我要兵!”吕润性冷哼了一声,在他这种武人看来,这种春荒引起乱民的力量很有限,虽然人数众多,但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妇孺,又没有组织,只要少量训练有素的军队,辅之以当地的地主豪强武装,并不难对付,钟延规的告急文书只怕更多是为转运粮食完不成任务而找借口,毕竟此人还担任着大军粮料使的差使。想到这里,吕润性对那信使道:“你回去对韩留守说,让他小心荆门军的防备,渡汉水的梁军数量不多,只有少数游骑罢了。对于境内的豪强,要外松内紧,敢于乱动的,不要手软!”说到这里,吕润性加重了语气:“只要他把江陵守住了,便是捅破了天大的窟窿,也有我替他顶着!”待到那信使退下后,吕润性对一旁的心腹笑道:“你去夏口一趟,察看一下那边囤积的军粮,只怕湖南那边转运而来的粮食短时间是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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