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暄面色僵了僵,她向来心思单纯,可不代表她看不出眼前这个女子对她的敌意,虽然她不太明白这份敌意从何而来,可是那种时时刻刻对她竖起尖刺的行为却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得。
蹙眉睇了一眼旁边的萧儿,她迟疑道:“我知道染妃娘娘不喜欢我,但请娘娘相信我并没有恶意,也不会跟娘娘抢皇上的宠爱。而且我今日来找娘娘,就是为了……”
“等等!”苏紫染打断了她,对身旁的萧儿摆了摆手,拧着眉道:“你先回去。”
“是,娘娘。”
萧儿走得有些犹豫,似乎是怕这个德妃对自家主子不利,一步三回头。
直到她的身影淡出视线,苏紫染才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夕暄,“行了,德妃有什么话就说吧。”
夕暄点点头,“如今这后宫之中,就数娘娘风头最盛,然而权势最高的还是瑶华宫那位。我知道娘娘或许不屑在人背后搞些小动作,但那个人心肠歹毒、诡计多端,绝对容不得娘娘独享圣宠,迟早会对娘娘不利。”
她用力握了握拳头,眼神闪烁,却是执着地、倔强地盯着苏紫染,“所以我希望娘娘可以与我联手除掉她,届时这后宫就是娘娘一个人的天下!”
苏紫染眸光微微一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紧张、有些局促。可转念一想,曾经那个单纯无害的丫头有朝一日竟也开始算计人了,不禁有些心寒,这皇宫果然是害人不浅……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奇怪道。
“我不要任何好处。”夕暄笑了一声,嗓音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哀。
“不要任何好处?”苏紫染眉梢一挑,嗤道:“本宫倒是从未见过后宫有那个女子会如此无私,不计得失、只为她人做嫁衣的。”顿了顿,她勾着唇角,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尤其这个人是德妃,本宫就更不相信了。”
夕暄皱紧眉头,“染妃娘娘何故如此讨厌我?”她抿了抿唇,道:“若娘娘担心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娘娘,他绝对不会威胁到娘娘的地位,更不会……”
话未说完,就被苏紫染冷笑着打断:“不,你错了——本宫无惧于你,只是单纯地讨厌你。自从在这宫里第一天见到你起,本宫就一直在想,若是你那死去的主子知道你成了皇上的德妃,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夕暄身形一晃,脚下趔趄地往后退了两步。
“娘娘,你不懂。”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立刻伸手扶着一旁的杨树,似乎不那么做,她就会站立不稳一样。
苏紫染看着她,只见她脸色越来越白,眉心越拧越紧,苏紫染就震惊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左顾右盼,发现这四周竟无一人,若是把夕暄独自留在这里,难保不会出事。
如果这人是花倾城、是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她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可这人偏偏就是夕暄,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是她当做妹妹一样保护的人。之所以如此厌恶、之所以冷脸相对、讽刺不断,是因为她实在太过失望,她无法接受有朝一日这个人也背叛自己,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她此刻的心情大抵也是如此。
所以这一刻,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往前走了一步,扶住夕暄的身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药性这么快就发作了。”夕暄勉力一笑,直把苏紫染笑得发憷,低吼道:“你说什么,什么药性?”
夕暄没回答她,朝她伸出手,却在下一秒又收了回去,虚弱地弯了弯唇:“我现在走不动,也知道染妃娘娘不会愿意扶我回去,只是能不能麻烦娘娘替我找个人来,随便是谁都行。”
话音未落,身子就蓦地被人扛了起来。
说是扛的一点都不为过,因为苏紫染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抱得动她,所以她索性省了扶她那一个环节,直接把人按在肩上,然后准备弯下腰去把人背在身上。
可是动作做了一半,苏紫染又突然发现背也是行不通的,因为这样会压到夕暄肚子里的孩子,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她只好挫败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夕暄震惊地看着她:“染妃娘娘……”
“少罗嗦,不然本宫就把你扔下去!”苏紫染憋着一口气无处宣泄。
一路上,宫人们都无比诧异地看着这两个女子,有些甚至连行礼都忘了,苏紫染随手抓了一个,让人立刻宣太医去德妃的宫里。
说不清是为什么,苏紫染走得很快,或许本能地还是不能放下对夕暄的担忧,以至于到后来她虽然已经气喘吁吁,脚下的步子还是不曾慢下分毫。
尤其是看到怀里的女子晕过去的时候,她眉心一蹙,眼皮狂跳了几下。
“喂,醒醒!”
低咒一声,她咬着牙绷直声线道:“你最好不是为了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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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昏迷不醒,太医们查出她是中了毒,可一时间都束手无策,帝王很快就赶了过来,与之同行的还有左相流云。
看到苏紫染的时候,君洛寒愣了愣,似乎是不意她会在这里,尤其在听人说了是“染妃娘娘把德妃抱回来”的时候,他就更震惊了。
那日御花园里的事他都知道,包括这个女人对夕暄的冷言讽刺,那么,这算不算是侧面印证了他心中那个猜测?
“皇上,德妃娘娘身寒体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