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立安声音响起时,我还云里雾里,唯一的感觉是手很烫很疼。
地上的细沙石滚烫,硌在手上不比铁烙轻。
立安面色不安,跟我快死了一样,搀扶着我起来,“皇上请您进去。”
“放手,立安,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
“好,”他依旧不松手,直到门口,才迟迟松开,“娘娘,万事以凤体为安。”
“皇后娘娘,觐见!”
我整理着装,咽口唾沫,只觉得嗓子疼的实在要命,刚才该跟立安要碗水。
没了立安扶着,才发觉膝盖又麻又疼,轻轻推门进去。
入眼的画屏绣的是山河社稷图,这幅绣花了不少时日,错一处便要重绣,最后总算过他眼。
麻木的双腿,是怎么走到屏风后面的,已然不知,看到胤贞的一瞬,不,我并未看他一眼,便已再次跪在地上。
不同的是,片刻前是殿前,此时是龙榻前,帝王脚边。
“皇上,臣妾现在可是您想看到的样子?”
破烂不堪,毫无尊严。
胤贞是喜是怒?
我跪着,只能在心里揣测,或许该是惊。
因为他怎么可能料到,我将平日里冷言冷语对待的檀儿,看的如此更重要。
“姑苏,朕倒是错看你了。”
胤贞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年轻时我曾几度为他的声音痴迷,纵然他有一副好面孔,也有帝王的手段。
“你平日里倒装的好,朕还以为替你做了想做的事。”
我将头压的更低,甚至要叩到他的脚尖。
三伏天,在屋外,内里的衣襟早已湿透,如今贴着身子,极不舒服,脖梗处汗水蜇得我想伸手抓挠。
这屋里虽然放了不少玄冰块,我还是大把大把汗往下掉,能听到汗水打在地上的声音。
忍着嗓子撕裂般的疼痛,嘴皮子间擦出一句话,“虎毒不食子。”
明黄的脚尖一颤,胤贞冷哼一声,“这虎说的是朕,还是皇后你呢?”
膝盖也已经到极限了,一直跪着不觉有什么,起来一会儿反倒更疼了。
忍住疼痛,我咬牙开口:“帝王家自然无虎之称,皇上更是龙体,臣妾才疏,只是,虎尚且不食子,不知皇上为何非要处死檀儿!”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檀儿是我的命,就算再三提醒自己心平气和,也终究难忍。
“姑苏,你那傻儿可是会断了朕的江山社稷,朕不除他除谁!”
胤檀,今年才满八岁,三个月前刚学会说一句皇后娘娘,半个月前才学会穿夏衣,吃喝便宿都得人时刻看着,试问,他如何能动了这万里江山。
“皇上,胤檀是个孩子,还是个傻子,您不是不知。”
傻子,这几年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说,其实背地里那些宫女太监的闲言碎语我不是不知道,身为奴才乱嚼舌根,不尽本分,该死。
如今,我也说了,当着夫君的面,说自己的孩子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