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的确是不能走,别说扔下这些人她还不怎么放心,即使是真的放心,可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呢!
为什么将大叶氏重新扶到主母的位置上?为什么要不停地对外散布出天赐公主跟二夫人握手言合的消息?她费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将失踪的白惊鸿给引出来么。
而且除了一个白惊鸿外,还有林寒生,林氏的父亲,白燕语的外公。一个能把白惊鸿神不知鬼不觉从东秦皇宫的水牢里给救走,一个能让叶老太后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后宫里夜夜唱戏,这个人她不能不重视。
只是比起白惊鸿,林寒生更加的神秘,因为白惊鸿到底是在白家长大,根底她都清楚。但那林寒生却完全是条野路子,别说她不了解那人的底细,就是林氏和白燕语也同样不了解。
她如今还不能断定林寒生所服务的主子是哪一个,罗夜?还是歌布?段家?又或是其它地方?这一切都有待发掘,且在发掘出这些潜在的危机之前,她不能离开上都城。
“风未平,浪不止,我这时候离开,很多部署就都白费了。”她轻叹了声,看向君慕息,“四哥,听你的意思是想先去歌布?”她隐隐有些担忧,“怎么去呢?能藏住行踪吗?”
君慕息淡淡笑了开,“为何要藏行踪?那歌布本就是东秦属国,虽然是最大的一个,但是与东秦比起来,也不过巴掌寸地。我乃东秦四皇子,摆了礼王驾往属国游历一番,他们还能不接待于我?阿染,不要总跟着慕楚和凛儿学那些个暗哨的道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在暗中解决,有些事情光明正大的去进行,反而收效更佳。”
君慕凛听得直撇嘴,“四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君慕楚却在点头,“四哥说得一点都没错,过份的迷信暗哨,往往会将一些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搞得无比复杂。我们的确需要在合适的时机采取明面上的行动,换一种方式试探和打击敌人,兴许就会收获更好的成果。”
君慕凛还是摇头,“你也说了,是合适的时机,可是你们觉得,眼下是合适的时机吗?那歌布虽为东秦属国,可已经有连续五年的岁贡达不到属国的岁贡要求,他们给的解释是歌布年景不好,天灾不断,百姓收成锐减,甚至牛羊亦成群死亡,从而导致凑不齐岁贡。非但凑不齐岁贡,东秦还要倒贴,因为属国有难,东秦无论如何也是要搭把手的。但事实上,他们真的是天灾不断?真的是颗粒无收到需要靠东秦救济?”
白鹤染是第一次听到他们如此正面谈论歌布,不禁好奇地问了句:“歌布最盛产的东西是什么?属国进贡,总该有些拿手好货吧?据说罗夜是大漠奇珍,宝石和香料都很受追捧,还有他们酿制的酒也十分香甜醉人。那么歌布呢?歌布有什么?”
这话经由白鹤染的口中问出,在座众人心里都很不是个滋味。
君慕凛伸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紫色的眼眸里闪动起宠溺和疼惜的光。
就是君慕楚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同情,四皇子君慕息虽然带了几分探究地看过来,最终却还是化为一眼悲意,轻轻叹息。
白鹤染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为何这样看我?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白蓁蓁开了口,“姐,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而是我们都觉得这老天爷真是不公,明明你才应该是最了解歌布的那一个,因为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歌布的血。可是到头来你却要跟我们来打听关于歌布的事情,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么?如果大夫人还在的话,姐,你也是歌布的公主,歌布的好东西也该有你一份。”
白鹤染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当是什么事。”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劝四哥的时候我还在说,人各有命,这就是我娘亲的命,也是我的命。命里该着我跟那个小国的缘份就是这么浅薄,我求不得,也没想过去求。外争内斗是时代发展不可避免的,那场内斗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当然,我要报的复也一定会去报,而我报成功了,那便也有我成功的道理,这依然是世事轮回,谁也逃不掉。”
她又转看君慕凛,“还没有告诉我,歌布的岁贡里,你们最看中的是什么?”她一边问自己也一边在思考,“歌布地势特殊,一半是草原,一半是大漠,国土是罗夜的两倍,两个小国紧临着,算是邻居了。那么罗夜有的歌布应该也有,但是歌布另一半的草原城池里,却有着罗夜所没有的东西。草原……”她眼一亮,“莫非是羊毛?羊绒?”
君慕凛回了她一个“你很聪明”的目光,然后才道:“这些都有,除此之外,他们的人还会用羊毛纺出一种料子,用那种料子做衣裳又暖合又舒服。羊毛不稀奇,但羊绒的就十分稀罕,就是歌布岁贡最盛之时,东秦一年也不过能得五件羊绒制品而已。”
白鹤染懂了,歌布人已经会制作羊绒衫之类的东西,虽然此时羊绒衫跟后世的肯定没法比,但也应该是早期羊绒衫的一个雏形。羊绒这种东西虽然跟贵族常用的狐皮貂皮什么的没法比,但它盛在稀少,是进贡得来的,而且可以贴身穿在里面,所以在东秦皇宫肯定很受欢迎。如此,歌布一旦断了这种岁贡,不满意的声音就会有很多。
“很多年没得到了吧?”她轻叹了声,“看来现在这位歌布国君是不想在东秦的羽翼下好好过活,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不排除他想要摆脱东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