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舟接到消息，就通知温随赶往医院给艾半烟做手术，然后自己去警察局接叶归晚。
不知道几个小时后，温随走出了手术室，但是根本就没有手术完毕的样子，脸上挂着几分肃萧，他取了口罩，神情严肃地对苏沉舟说。
“艾姨不行了，大哥，你快通知阳叔来见艾姨最后一面。”
叶归晚觉得血液倒流，幸好有苏沉舟扶着她的腰，她才没有又倒下去。
苏沉舟颔首，他知道温随这么说就是尽力了，温随医术尽管十分高明，但是毕竟只是医生不是神仙。
注定要去的人，怎么留得住。
阳明来得很快。
叶归晚不知道自己失忆之前有没有见过阳明，但是此时看见的阳明却不如报纸上的那般意气风发。
阳溪雪的五官和阳明十分相像，但是阳明的线条更加的硬朗，也更加的苍老。
叶归晚看着匆匆赶来的阳明，扣子好像都扣错了一颗，整个人看上去邋遢又苍老。
王浩一在和苏沉舟的对话中又一次处于了下风，叶归晚也确实把自己知道的交代清楚了，所以王浩一就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去双子楼的十三楼去调监控取证。
叶归晚，苏沉舟，还有步履蹒跚的阳明一起走进了手术室，艾半烟面如金纸，勉强吊着一口气。
看着进来的三人，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小舟，晚晚，要幸福。”
晚晚，说要送给你的礼物，艾姨做到了。
叶归晚哭着握住艾半烟的手，“艾姨，艾姨……”
傻孩子，不要哭，这是我自己选的，我算是得偿所愿。
苏沉舟知道艾半烟有话要对阳明说，半扶半抱地带走了叶归晚，快要走出手术门的时候，苏沉舟回头看了躺在手术台上的艾半烟一眼。
那个人，眼含笑意地望着他，满含祝福，好像不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一样轻松愉快。
他一贯喜怒不言于色，但心里比谁都通透，温随已经把艾半烟肝癌晚期的事情告诉了苏沉舟，苏沉舟大概猜出了艾半烟这么做的用意。
真傻。
手术室里只剩下了艾半烟和阳明两个人。
“我快要死了。”
阳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了难耐的呜咽声，这个在官场沉浮了一辈子，被称为“铁腕市长”的男人竟然哭了。
“你……别哭，”艾半烟费力地开口，伸了伸手想给这个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擦擦眼泪，但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做不到了。
艾半烟的鼻子和嘴巴里同时涌出了血，她瞪大了眼睛，原来人死之前，所有的一切真的会走马观灯的过上一遍。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初见阳明的那一年，遥遥一眼，思君数年。
阳明看着没了声息的艾半烟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他后悔了，早知今日，他怎么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叶归晚等人在手术室外听到阳明的哭声，知道艾半烟多半是去了，皆露出了沉痛的神色。
外面天色将黑，有寒鸦飞过，发出难听的“嘎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