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坐在警局，看着人来人往。脑子里全是从堵门的几个人说的话。
中介通过找托假装买家，用预付款的方式骗到了合同签约，然后拿着房产证伪造文件去做抵押或者直接卖房。
此刻我的脑子就像一个胀气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好几次都差点眼前一黑摔下凳子，但是一想到儿子我就强打精神，坐直了。
我是如何报的案，又是怎么出的警局完全记不起来了。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妈妈的辛劳，还有爸爸过世前说的话。
那天上海也是像这样下着小雨。房间里一股霉臭味，爸爸躺在床上，凝视着他那挂在墙上的奖状。那时的他已经说不话来了，只有那双渐渐闭上的眼镜还在慢慢打转，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死神在靠近。我哥跪在床前哭喊着，我跪在旁边，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那时的我觉得眼泪都在小时候哭干了，泪腺也麻木了。
当爸爸的手从床上垂下的那一刻，家里只有一个人哭晕过去，就是我妈。
我爸他是死不瞑目，一双空洞的眼镜一直望着奖状，那是他得到劳模的奖状。
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随他而去，从我的记忆里一起消失。于是站在板凳去将奖状撕下来，一封黄色地纸掉了下来。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爸的遗书。那几行字历历在目。
对不起！
我一直很想对你们说对不起。
小飞，爸对不起你，你摔伤，我没有带你及时医治导致了你的残疾。
小腾，爸也对不起你，不该把你爷爷留给你读书的钱输在赌桌上。
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望。这里还有三十万，是卖画剩下的最后一点钱。。
玉琴，对不起。你要好好的。
现在想想，我爸过世的时候至少还留了一笔钱给家里，而我呢，活着却是一身债务。连我爸都不如。此时的我有了第一次动摇。
回到家中，我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脑里一片混沌。
我感觉到自己好像站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中，抬头望去，四面八方都是金色的沙子，阳光很刺眼，让我无法直视前方，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能走出这篇沙漠，突然又觉得口很渴，想要喝水。但是四面八方全是金色的沙子，没有水，一滴都没有。
又突然感觉心头上被什么重重地击打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无论我怎么躲闪，重锤都无情地精准命中，一下又一下的将我的心锤扁，磨碎然后毫不吝惜地丢进无尽的深渊里。
那碎成一片片的心在如血的火焰中燃烧，最后只剩下灰白色的灰，慢慢的随风飘散，最后消失。
电话响了很多遍，我才接了电话。
我有气无力地问“喂颜玉什么事”
颜玉那头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问我出什么事了，我告诉她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明早再去接儿子，让儿子再在她那里住一晚。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本章完)